娇柔的声音像毒蛇一样钻进我的耳朵。
我身体猛地一僵,连发抖都忘了。
虞婉卿下了马车,用手帕掩着口鼻,嫌弃地看着地上的血水。
“这……这是谁呀?怎么像条疯狗一样?”
她居高临下地看着缩在案板底下的我,眼底满是嘲弄。
谢承允连忙用袖子挡住我的脸,似乎不想让虞婉卿看到我这副狼狈的模样,更不想让我听到那些刺耳的话。
“婉婉,别胡说!这是阿洛!”
“阿洛?”虞婉卿夸张地叫了一声,走近几步。
“真的是阿洛姐姐?天呐,怎么变成这副鬼样子了?”
她走近几步,蹲下身子,隔着一段距离看我,像是在看什么稀奇的怪物。
“阿洛姐姐,你不认识我了吗?我是婉婉啊。”
我透过乱糟糟的头发缝隙看着她。
刻在灵魂深处的恐惧一瞬间被激活。
我尖叫一声,猛地推开谢承允,一头钻进了满是猪血和内脏的案板底下。
试图逃避什么。
“别过来!别拔指甲!我不说了!我什么都不说了!”
我抱着头,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,浑身剧烈抽搐。
谢承允看着空荡荡的怀抱,又看看缩在脏污角落里的我,满眼的无措和心疼。
“拔指甲?什么拔指甲?”他转头看向虞婉卿,眼神锐利了一瞬,“当年狱卒对她用刑了?”
虞婉卿眼神闪烁,随即换上一副委屈的表情:
“允承哥哥,刑部那种地方,有些手段也是正常的……我也没想到阿洛姐姐会受这么大的罪。”
她叹了口气,柔声道:“既是故人,那就更不能流落在外了。允承哥哥,把阿洛姐姐接回宫吧。我们要好好找太医给她治治,哪怕疯了,咱们养她一辈子也是应该的。”
谢承允闻言,神色缓和下来。
“你说得对。朕不能让她留在这里被人糟践。”
他弯下腰,不顾地上的脏污,向我伸出手,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:“阿洛,出来。朕带你回家,朕给你找最好的太医,一定能治好你。”
我看着那只手。
那是拉我去地狱的手,我开始凭本能呼喊我最信任的人。
“赵信……哥……救命……”
我是大将军义女的事鲜有人知,赵信是我义兄最好的兄弟,我们曾经见过。
我从乱葬岗爬出来的时候遇到了他,是他照顾我至今。
我现在只认得他,只信他,可他现在不在。
我开始哭,眼泪鼻涕糊了一脸,绝望地冲着铺子后面喊。
“赵信你在哪……我要回家……我要赵信……”
谢承允的手僵在半空,脸色瞬间变得难看。
“赵信是谁?”
他听到了这个名字里的依赖,那是他曾经拥有的,如今却属于别人的东西。
嫉妒和占有欲瞬间压过了心疼。
他不顾我的哭喊,一把将我从案板底下拖出来,强行抱上了马车。
“不管赵信是谁,以后你只有朕。跟朕回宫!”
我扒着车窗,看着越来越远的肉铺,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哀鸣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