熟练的在控制界面轻敲了两下。
不过一分钟，屏幕的顶端，弹出了一条微信消息的预览。
岚：“怎么大晚上还折腾，是不是想我了？”
嗡——
手机的震动，在寂静的黎明里，显得格外刺耳。
林聿泽被惊醒了。
他揉着眼睛，含糊地问我：“怎么了，舒舒？”
我条件反射地，将界面切换到了外卖APP。
声音平静到连自己都感到害怕。
“我饿了，想看看上次点的那家粥还在不在。”
林聿泽彻底清醒过来，他松了口气，从背后揽住我，下巴蹭着我的头发。
“想喝哪家的？我给你点。”
语气一如既往的耐心和温柔。
我没有说话，只是慢慢地滑动着屏幕，点进收藏店铺。
里面我收藏的养生粥铺不见了。
一溜烟下来，全都是我不认识的店。
健身餐，有机儿童套餐。
主打这两样餐饮的商家，死死压在我常点的商家上面。
配送地址，除了我们家，还多了一个我从未去过的高档小区名字。
“观澜府邸。”
我轻声念出那四个字。
林聿泽的身体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，又很快就恢复自然。
他甚至还轻笑了一声。
“哦，帮王总监点的，他老婆刚生，家里忙不过来。”
“那个儿童套餐是帮李阳点的，他家孩子挑食，就爱吃那家的鳕鱼堡。”
“健身餐是公司的，给加班的同事当福利。”
“老婆，你老公也变得世俗逢迎了，但你老公会升职加薪，让老婆过的更好。”
他解释得那么从容，那么完美。
每一个漏洞，都不动声色地补上了。
林聿泽宠溺地刮了刮我的鼻子。
“小傻瓜，脑子是不是又胡思乱想呢？”
“昨天晚上就感觉你不对劲，是不是以为我在外面有人了？”
“你老公都结扎了，除了你还有谁愿意要我？”
“舒舒，健身房真的不是我想去的，你可以随便找我同事问。”
“我知道你花粉过敏，但那天我什么都没带，只能用健身房提供的洗发水，我特意看过了，里面没有任何鲜花成分，纯纯的工业香精，但下次我会跟那帮小子说，再忙也要让我单独买沐浴露。”
“要是再让我老婆误会，我都放不过我自己。”
“好啦，快看看你想喝什么粥，有什么想问的，等吃上饭，我一一给你解释，千万别饿坏了我的宝贝。”
我凝视着他的眼睛。
他实在太过坦诚，坦诚到我开始怀疑自己。
甚至我有些唾弃自己。
我怎么能怀疑他呢。
他那么爱我。
十八岁时，他跟所有人宣告非我不可。
二十岁那年，为了跟我在一起，他跟家里闹翻，放着千万家业不要，出来打工做牛马。
甚至为了证明，离开家里一样能养好我，他远渡重洋，跟人搏斗差点死在外面，只为换回天价粉色宝石项链，证明他对我永远的爱。
二十五岁我检查出身体不好，加上不喜欢小孩决定丁克，我跟他坦白了一切，希望他能放弃我。
他没给我回答，只给了我一个永久结扎证明。
二十八岁我因为工作调动，跟他异地，仅仅三个月他就因为想我，主动放弃了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工作，追着我到了这个城市。
他整整对我展示了十年的爱，为我生，为我死，他的世界只有我，又怎么可能背叛我？
我冲他笑了笑，点开了我们常喝的那家鱼粥。
“就这家吧。”
“好。”
他低头下单。
我靠在他怀里，看着窗外彻底亮起来的天色。
脑中那个微信里标注为“岚”，头像是四五岁小男孩的消息，却始终挥之不去。
我眯起眼，伸手去接阳光。
太阳明明在升起，可我却感觉，自己正和这个世界一起，慢慢沉入海底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