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爸夸我新裙子好看。
下一秒，我妈的巴掌就扇了过来，力道之大让我耳中嗡鸣。
“当着我的面就敢勾引男人！你是不是盼着我死！”她双眼赤红，指着我的鼻子尖叫。
当天晚上，她把我的衣服扔进一个破箱子，然后把我塞上开往乡下的大巴。
“你奶奶重男轻女，思想封建，最见不得女孩穿得花枝招展。”
她隔着车窗，脸上满是快意，“你这身段越来越像妖精，我看着心慌！让她去磨磨你的狐媚性子，对你有好处！”
“我养了你这么多年，已经仁至义尽了。现在让你奶奶也尽尽义务，总不能让她光疼她那个宝贝孙子。”
车门关上，大巴缓缓开动。
我看着她如释重负的背影，攥紧了那张通往地狱的车票。
突然手机屏幕亮起，一条短信进来：“到哪了？奶奶在村口等你，给你烤了红薯。”
……
我刚走下长途大巴，满脸皱纹的老太太不由分说地把红薯塞进我冰冷的手里：“快拿着，还热乎着呢。”
红薯的暖意顺着掌心蔓延开，带着一丝香甜的气息。
我愣住了，这就是我那重男轻女的奶奶吗？
她皱着眉，语气生硬：“怎么才到？磨磨蹭蹭的。”
我忍住委屈小声回答：“车在半路停过几次，耽搁了时间。”
寒风刮得我激起一片鸡皮疙瘩，她视线落在我光裸的小腿上，眉头拧成疙瘩。
“作孽哟！穿这么点就来了！”她低声咒骂了一句，将旧外套丢到我怀里：“穿上！想冻死？”
这严厉又刻薄的样子，和我妈口中那个封建恶毒的奶奶形象，在这一刻完全重合了。
我攥紧了外套，指甲深深陷进掌心，沉默地跟在她身后。
回家的路是泥泞的土路，路过村里的小卖部，几个闲坐的大妈对着我指指点点。
“哟，老林家的，这是你那城里来的孙女？穿得跟个妖精似的。”
“听说她妈改嫁了，不要她了？”
闲言碎语扎进我的耳朵。我低下头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。
“看什么看！都给我闭上你们的臭嘴！”奶奶叉着腰对着那群人吼道：“我接我亲孙女回家，关你们屁事！谁再敢背后嚼舌根，我撕烂谁的嘴！”
几个大妈被骂得不敢再出声。
我愣了一下，这是在维护我吗？不对，妈妈说奶奶最看重名声，估计是维护她老林家的民生罢了。
奶奶拽着我继续往前走，十分钟后，我到了奶奶家。
奶奶把我领进一间简陋的房间，床上铺着崭新的被褥，桌上放着一套粉色的洗漱用品，连毛巾都是可爱的兔子图案。
我的心猛地一抽，这抹粉色刺得我眼睛生疼。
三年前，我妈第一次带后爸回家。
后爸给我买了一条粉色的公主裙，我高兴得在镜子前转圈。
我妈看到，一把将我拽过去，拿起桌上还未熄灭的烟头，狠狠地烫在我的手臂上。
“赔钱货！穿这么风骚给谁看？你骨子里就跟你那死鬼爹一样贱！”她一边骂，一边用手掐着我的脖子，直到我喘不过气。
“我警告你，林溪！你要是敢有半点不本分的心思，我就把你送回乡下！你奶奶最恨女孩不检点，她会用扫帚打断你的腿！”
从那天起，我所有的粉色东西都被她扔掉了。
现在，奶奶准备一套粉色的东西，是试探我安不安分吗？我绝对不能让她抓住把柄！我直接将毛巾扔进了角落的脏水桶里。
晚饭时，堂弟林木背着书包回来了，那个被奶奶宠上天的宝贝孙子。
奶奶端上两碗香喷喷的鸡蛋羹，一碗放在我面前，一碗放在林木面前。
蛋羹上淋着香油，撒着葱花，看起来诱人极了。
居然有我的？肯定是让我明天乖乖干活的糖衣炮弹！
“我不吃鸡蛋，过敏。”我冷冷地开口，将那碗鸡蛋羹推到桌子中间。
奶奶愣了一下，眼神里闪过一丝失落。
林木看了看我，又看了看奶奶，小声说：“姐，奶奶知道你要来，特意去邻居家换的土鸡蛋，可香了。”
“我说我过敏！”我加重了语气，声音尖锐。
空气瞬间凝固了。
奶奶沉默了半晌，默默地将那碗鸡蛋羹端到自己面前，一口一口地吃掉了。
我看着她的动作，心里闪过一丝异样，林溪，这都是演给你看的，你一定要清醒，明天就该露出真面目了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