电话是母亲接的。我的灵魂飘在她身边,清晰地听见了电话那头冷静而公式化的男声。
“您好,请问是陆先生家吗?这里是城南派出所。我们在西郊的荒地里发现了一具无名男尸,根据我们初步的调查和失踪人口比对,怀疑可能是您家走失的儿子,陆珩。”
母亲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。
她握着电话的手微微颤抖,目光下意识地投向了正坐在地毯上和姐姐一起打游戏的陆清远。
陆清远听见了陆珩两个字,立刻抬起头,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极快的不自然。
“妈,谁的电话啊?”他漫不经心地问。
还不等母亲回答,他就好像猜到了什么似的,夸张地笑了起来:
“不会是骗子吧?现在这种电话可多了,说是你家谁谁谁出事了,让你打钱。”
“陆珩那种人,怎么可能出事?指不定现在正跟哪帮狐朋狗友鬼混,钱花光了就回来要了。”
母亲像是被他的话点醒了,原本的慌乱立刻被厌恶所取代。
她对着电话,语气冷硬地说道:“警官,你们搞错了吧。我儿子好好的,没有走失。你们说的那个,不过是个从福利院认回来的,不服管教,自己跑了,跟我们家没关系。以后这种事,不要再打电话来了,晦气!”
说完,她啪地一声挂断了电话。
我好像忽然不会痛了。
听到她说晦气,听到她对我的死讯嗤之-鼻,我内心竟然出奇的平静。
兴许是听得多了,已经麻木了。
原来在他们心里,我连确认生死的资格都没有。
我的生死,甚至不如陆清远一句轻飘飘的猜测来得可信。
然而,他们想自欺欺人,现实却不允许。
半小时后,警车停在了陆家别墅门口。
两位神情严肃的警察走了进来,出示了证件,言简意赅地说明了来意,并要求家属立刻去警局认领尸体。
这下,再也没人能说这是骗局了。
去往警局的路上,车内的气氛压抑得可怕。
陆清远大概是觉得这沉默太过尴尬,又或许是想继续巩固自己的地位,他开始喋喋不休地“分析”起来。
“爸,妈,姐,你们别担心。”
“我觉得,这肯定又是陆珩的苦肉计。他看我回来了,你们都对我好,他心里不平衡,就故意搞出这种事来博取同情。”
“说不定啊,他是跟外面的小混混学坏了,欠了赌债被人打死了呢。这种事,警察可不会管。”
姐姐陆晚晴冷哼一声:“他哪来的钱去赌?”
“怎么没有?”陆清远立刻接话,语气里带着一丝神秘和鄙夷。
“姐你忘了?上次我不是跟你们说,我看见他跟一群纹身的社会青年在一起吗?那个领头的看起来凶神恶煞的。我说他两句,他还跟我犟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