或许是陆清远的平安归来,让她那颗被愤怒和偏爱蒙蔽的心,终于有了一丝松动。
她可能觉得,既然陆清远没事,那对我的惩罚也该结束了。
我的灵魂轻飘飘地跟在她的身后。我看着她高挑窈窕的背影,心中一片死寂。
这迟来的关心,对我这具早已冰冷的尸体,又有什么意义?
后院的狗窝还是我死前的样子。
那条粗重的铁链孤零零地垂在地上,一头连着木桩,另一头的锁扣已经锈迹斑斑。
陆晚晴站在狗窝前,沉默了很久。
这里没有任何我存在过的痕迹,除了空气中还未散尽的、若有若无的绝望气息。
“王叔!”她站起身,对着不远处正在修剪花草的男佣喊道,“人呢?关在这里的人呢?”
王叔闻声小跑过来,脸上堆着谄媚又惶恐的笑。
他是我死后第一个发现我的人,那时的他,吓得魂飞魄散,尖叫着瘫倒在地。
“大、大小姐……”王叔眼神躲闪,指着那条断开的狗链。
“我……我也不知道啊。昨天……昨天我来看的时候,人还在这里的。许是……许是这狗链没拴牢,他自己给挣开,逃出去了吧。”
“逃出去了?”陆晚晴重复着这三个字,声音里的温度一寸寸冷却。
“是啊是啊。”王叔见她没有立刻发怒,胆子大了些,连忙补充道。
“您也知道,他本来就是从福利院那种地方来的,野性难驯,养不熟的。”
“我们好吃好喝地供着,他还不知足,心里指不定怎么怨恨我们呢。现在有机会,可不就跑了嘛。”
“跑了?”她冷笑一声,眼中的愧疚被愤怒和鄙夷所取代。
她猛地一脚踹在狗窝的木门上,发出砰的一声巨响。
“不知好歹的东西!”她咬牙切齿地骂道。
“我们陆家究竟是造了什么孽,认回这么一个白眼狼!清远为了让他回来,求了我们多久?”
“我们让他住在家里,给他吃穿,他就是这么回报我们的?一声不吭地跑了,连个交代都没有!真是个野种!”
我静静地看着她暴怒的侧脸,心中那最后一点残存的,名为亲情的余温,也彻底消散。
她不知道,我死的第二天清晨,王叔就发现了我僵硬的尸体。
他害怕承担责任,更害怕这晦气的事情沾染上自己。
于是趁着夜色,用一块破旧的床单将我卷起,像丢弃一件垃圾一样,将我扔在了别墅区后山最偏僻的荒地里。
我的尸身未被安葬,魂魄便无法入轮回。
我只能像个最忠实的观众,日复一日地看着他们一家人对陆清远的失而复得加倍疼爱。
客厅里重新充满了欢声笑语。
母亲拉着陆清远的手,嘘寒问暖,仿佛要将这几天的担忧都弥补回来。
父亲虽然板着脸,但眉眼间的宠溺却藏不住,默许了陆清远用他的信用卡刷了一辆最新款的跑车。
而陆晚晴,在最初的愤怒过后,也很快被陆清远的耍宝和礼物攻势所软化。
他们一家人,再度其乐融融。
直到第七天,一通来自警局的电话,打破了这虚假的和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