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臂的剧痛,远不及她这句话带来的心寒。
我疼得说不出话,只能无力地靠在姜遥怀里,脸色惨白。
姜遥猛地抬起头:“你没看到他伤得比秦朗重一百倍?那匹黑马根本就是一匹未经驯服的烈马,就是秦朗故意把他引过去的!”
“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?”沈知意的怒火转移:“一个私生女也敢来教训我?”
她挑了挑眉:“私生女救私生子,可真是好一出苦情戏!”
姜遥却嗤笑出声:“什么私生女?你脑子坏了吧?我是沈知意啊。”
“你为秦朗出什么头,莫非你喜欢他?”
沈知意的脸色黑得彻底。
可她又不能反驳,不能在我面前揭穿所有事情。
秦朗开始装好人:“阿澈肯定不是故意的,他还是小孩子,任性点也正常。”
沈知意冷冷地看着我:“私生的就是上不得台面!”
喉头一哽的瞬间,我从未觉得沈知意如此面目可憎。
七岁那年,我和妈妈相依为命,日子还过得很苦。
我经常受到坏孩子的欺负。
那天,他们把我堵在巷子口,抢走了我攒了很久钱才买的面包。
我哭着去抢,却被推倒在地。
这时,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少女冲了进来。
她赶走了那些坏孩子,然后小心翼翼地扶起我,用干净的手帕擦掉我脸上的灰尘。
“别怕,我叫沈知意。”
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沈知意,从此,我心里就装了一个她。
后来,妈妈嫁给了秦叔叔,我成了秦家的二少爷。
秦朗就是秦叔叔的儿子。
他从我进门的第一天起,就指着我的鼻子骂我“小三的儿子,私生子”。
即使秦叔叔和妈妈是在秦母因病去世三年后才认识的。
可没人信我。
在秦家,我过得小心翼翼,直到再次见到沈知意。
她是秦朗的青梅竹马。
我开始笨拙地追她,给她送早餐,为她打架,学她喜欢的一切。
所有人都知道我是沈知意身后最卑微的舔狗。
而她,厌我入骨。
因为秦朗是她的竹马,他告诉她,我在家欺负他。
还因为,沈知意最恨私生子。
十八岁那年,沈知意被商业对家绑架。
我不顾自己的安危,在火海里救下了沈知意。
而我却失明了。
也是在这时候,沈知意让我做她男朋友。
然后,将我拉入深渊。
我受伤后,姜遥来得更勤了。
只是她身上的雪松味,时有时无。
有时候,她会带着另一种淡淡的烟草味,混杂着她自己身上独有的皂角香。
她不再总是模仿沈知意的声线,偶尔会用她自己略带沙哑的嗓音和我说话。
“药吃了没?”她将一杯温水递到我手里。
“今天怎么没喷香水?”我问。
她愣了一下,随即自嘲地笑了笑:“忘了。怎么,闻不惯?”
“没有,”我摇摇头,“你身上的味道很好闻。”
她沉默了。
许久,她才低声说:“程澈,你是不是傻?”
我没说话。
我想起,姜遥会因为我一句话,整晚辗转反侧。
会在我生病的时候,笨拙地给我熬粥。
会在我做噩梦时,轻轻拍着我的背,哼着不成调的歌。
这些,沈知意永远不会做。
“为了一个不爱你的女人,值得吗?”她又问。
我笑了笑:“那你呢?为了一个恨你的姐姐,扮演她,就值得吗?”
姜遥僵在原地,呼吸骤然变得粗重。
我语气平静:“你和她,不一样。”
沈知意的吻,是带着征服欲和嫌恶的。
而姜遥的吻,从一开始的敷衍模仿,到后来的温柔,再到现在的克制。
“你什么时候知道的?”姜遥的声音干涩。
“一个月前。”
她颓然地坐在我身边:“为什么不揭穿?”
“揭穿了,游戏不就不好玩了吗?”我侧过头,朝着她露出一个笑。
她看着我,眼神复杂得像一团化不开的浓雾。
那天,她没有留下过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