电话是母亲接的。我的灵魂飘在她身边，清晰地听见了电话那头冷静而公式化的男声。
“您好，请问是顾先生家吗？这里是城南派出所。我们在西郊的荒地里发现了一具无名女尸，根据我们初步的调查和失踪人口比对，怀疑可能是您家走失的女儿，顾余。”
母亲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。
她握着电话的手微微颤抖，目光下意识地投向了正坐在地毯上和哥哥一起打游戏的顾清瑶。
顾清瑶听见了顾余两个字，立刻抬起头，那双纯真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丝极快的不自然。
“妈，谁的电话啊？”她漫不经心地问。
还不等母亲回答，她就好像猜到了什么似的，夸张地笑了起来：
“不会是骗子吧？现在这种电话可多了，说是你家谁谁谁出事了，让你打钱。”
“顾余那种人，怎么可能出事？指不定现在在哪个男人的温柔乡里快活呢。”
母亲像是被她的话点醒了，原本的慌乱立刻被厌恶所取代。
她对着电话，语气冷硬地说道：“警官，你们搞错了吧。我女儿好好的，没有走失。你们说的那个，不过是个从福利院认回来的，不服管教，自己跑了，跟我们家没关系。以后这种事，不要再打电话来了，晦气！”
说完，她啪地一声挂断了电话。
我好像忽然不会痛了。
听到她说晦气，听到她对我的死讯嗤之以鼻，我内心竟然出奇的平静。
兴许是听得多了，已经麻木了。
原在他们心里，我连确认生死的资格都没有。
我的生死，甚至不如顾清瑶一句轻飘飘的猜测来得可信。
然而，他们想自欺欺人，现实却不允许。
半小时后，警车停在了顾家别墅门口。
两位神情严肃的警察走了进来，出示了证件，言简意该地说明了来意，并要求家属立刻去警局认领尸体。
这下，再也没人能说这是骗局了。
去往警局的路上，车内的气氛压抑得可怕。
顾清瑶大概是觉得这沉默太过尴尬，又或许是想继续巩固自己的地位，她开始喋喋不休地“分析”起来。
“爸，妈，哥，你们别担心。”
“我觉得，这肯定又是顾余的苦肉计。她看我回来了，你们都对我好，她心里不平衡，就故意搞出这种事来博取同情。”
“说不定啊，她是跟哪个不三不四的男朋友私奔了，结果被人家给甩了，没脸回来，就想演这么一出戏，让我们去求她回来呢。”
哥哥顾辰冷哼一声：“她还会有男朋友？”
“怎么没有？”顾清瑶立刻接话，语气里带着一丝神秘和鄙夷。
“哥你忘了？上次我不是跟你说，我看见她跟一个校外的男人拉拉扯扯的吗？那个男人看起来都快四十岁了，开着一辆破面包车，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。我说她两句，她还跟我犟嘴，说只是拿个快递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