池衍安的脸隐在夜色中，晦暗不明。
我看着他，神情恍惚。
前世，就是在这个门口，我等来了池衍安的车。
他摇下车窗，对我扬起一个痞气的笑：“江冉，上车，带你私奔。”
此后五年间，我恨他先对我伸了手，却又先放开。
池衍安见我不说话，更加不耐烦，音量陡然拔高：
“我不是都说了会娶你，你为什么还容不下宁雪？！”
我被这声音震得回过神，抬眼看他，忽然轻笑了一声：
“娶我？池少爷真是说笑，我俩是死对头，不可能在一起的，这话不是你以前说的吗？更何况，你舍得抛下你的宁雪？”
池衍安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。
“你什么意思？江冉，别阴阳怪气的。”
“没什么意思。”
我懒懒地倚着门框：“只是好奇，你不是最宝贝她吗？怎么，肯为了我，让她受委屈了？”
池衍安神色不自然了一瞬，随即嗤笑：“江冉，你今天这个态度，该不会是真的喜欢我吧？就这么在意我和宁雪？”
我看着他戏谑的脸，想起上一世，他也在问过我。
那时候，我就是想要较劲：“谁喜欢你这个混世大魔王啊，和你认识二十多年了，要喜欢早喜欢上了。”
说着，指甲却都要把手掌心掐烂了。
而池衍安，眼里好像闪过一丝失落，但很快又变得吊儿郎当。
收回思绪，我平静地看向他：“池衍安，没有什么喜不喜欢的，你又不可能为了我搭上一辈子，说这些话干嘛呢？”
他死死地盯着我：“你就是用这种态度跟我说话的？我说会娶你，就一定会娶你！”
“不要再来假惺惺了，我不需要！”我有点烦。
我的态度彻底激怒了池衍安，他低吼道：“到底谁假惺惺，明明是你威胁她，要她替你嫁过去？江冉，你的心怎么能这么恶毒！”
我怔住了。
原来宁雪是这么跟他说的。
我笑了，笑声在空旷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。
“池衍安，在你心里，我就是这样的人，对吗？”
我收敛笑意，眼神冷漠：“这么关心宁雪，还来找我干嘛？”
他怔愣一瞬，随即一把攥住我的手腕，捏得我生疼。
我抬眸，看到他眼底下的青黑和刚冒出的胡茬，明显一夜没有合眼。
前世，这张脸让我爱了五年，最后死在了对它的绝望里。
如今再看，只觉得陌生又遥远。
池衍安声音染上怒意：“我答应过你母亲要好好照顾你，怎么能让你这么作践自己！”
我自嘲一笑。
母亲临终前嘱托他，希望能护住我。
池衍安平时吊儿郎当，母亲去世后，他对我不会吝啬温柔。
让我错觉，他也爱我。
可我忘了，他只是对谁都好，这不是爱。
“池衍安！你放手！”我冷冷开口。
这时，宁雪委屈的声音忽地响起：
“衍安哥，你别怪姐姐，都怪我回来，才让姐姐心里不痛快，做出这种傻事……”
我循声望去，宁雪从池衍安车上走下来。
身上披着的外套大了很多，显然是池衍安的。
我不想看，别过眼去，心底激起一阵酸涩。
宁雪怯生生地看了我一眼，便柔弱地拉了拉池衍安的衣角，眼眶红红的，我见犹怜。
“姐姐，你要是容不下我，我就嫁给顾家少爷好了……”
前世，我最恨她这副模样。
如今，依然恨。
我上前一步，狠狠一巴掌甩在她脸上。
宁雪尖叫一声，脸瞬间变得红肿。
“你竟敢打我？”
池衍安立刻将她护在身后，看向我的眼神愈发失望。
“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，尖酸刻薄。宁雪是你妹妹，她吃了那么多苦，你就不能大度一点？”
他这番话，和前世如出一辙。
前世的我听到这里，会歇斯底里地跟他争辩，会指着宁雪的鼻子骂她惺惺作态。
而现在，我只是觉得疲惫。
“池衍安，你爱信谁就信谁。”
我平静地抽回自己的手腕，“我的婚事，也轮不到你来管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