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，我们跟着爸爸去了市里。
那是一套很大很大的房子，地板亮得能照出人影，比我们乡下的家大多了。
可我一点也不喜欢这里。
我和妈妈拎着大包小包，像两个走错地方的客人。
而爸爸正和那个叫倩倩的阿姨在客厅里说笑，他甚至没回头看我们一眼。
我和妈妈被分到了最小的一间房。
我流着汗，把我的宝贝旧书一本本地拿出来，整整齐齐地码在床头。
刚收拾好，倩倩阿姨就扭着腰走了进来。
她像是巡视领地一样，目光扫过我们简陋的行李，最后落在我的那些书上。
“哟，还在看这些破书呢？”
她随手拿起一本，然后像是沾了什么脏东西一样，直接扔在了地上。
“这里面的知识早就过时啦。苗苗，阿姨送你一个最新款的电子书，想看什么都有。”
爸爸也走了进来，笑着附和：“苗苗，还不快谢谢倩倩阿姨。”
我没有理他，弯腰捡起那本被扔掉的书，用袖子小心地擦了擦上面的灰。
那本书的扉页上，有妈妈娟秀的字迹。
我抱着书，不满地嘟囔：“我就喜欢旧书，上面有妈妈的味道。”
倩倩阿姨的脸立刻拉了下来，她委屈地扑到爸爸怀里，眼泪说来就来。
“默言，你看，我好心好意对她，她却这么不领情。”
“这孩子，真是被她妈妈教坏了，一点家教都没有。”
爸爸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。
这是他第一次，对我发那么大的火。
“沈苗苗！给阿姨道歉！”
我吓得浑身一哆嗦，下意识地往刚走进来的妈妈身后躲。
“我没有错！是她先扔我的书的！”我忍着泪意，倔强摇头。
“你还敢顶嘴！”
爸爸被彻底激怒了，他扬起手，一个巴掌就要扇下来。
“沈默言你敢！”
妈妈不顾一切地张开双臂，把我护在怀里。
巴掌没有落在我脸上，却因为爸爸收力不及，狠狠地推在了妈妈的身上。
妈妈踉跄着向后倒去，后腰重重地撞在了坚硬的床沿上。
妈妈疼得闷哼了一声，脸色瞬间白了。
爸爸愣住了。
倩倩阿姨在他怀里，假惺惺地说：“哎呀，姐姐怎么这么不小心。”
“默言，你别跟孩子生气了，都是我不好，我不该多管闲事的……”
爸爸回过神，嫌恶地看了我们一眼，搂住倩倩阿姨出去了。
“咔哒”一声，门被从外面反锁了。
他冷漠的声音从门外传来。
“你们母女俩，就在这里好好反省！什么时候想通了，什么时候再出来！”
我哭着扑过去扶妈妈：“妈妈，你怎么样？是不是很疼？”
妈妈摇了摇头，把我紧紧地抱在怀里。
我看见，她眼睛里最后一点光，也彻底地熄灭了。
直到第二天中午，爸爸才打开门。
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们，冷声警告。
“你们母女俩给我老实点，再让我知道你们欺负倩倩，就不是关禁闭这么简单了。”
等他走后，我赶紧跑到客厅，翻出药箱，想给妈妈上药。
一掀开妈妈的衣服，就看到她后腰一大片发黑发紫的淤青。
我心疼的眼泪流个不停。
妈妈轻轻擦掉我的眼泪，认真地看着我。
“苗苗，如果妈妈带你离开爸爸，去一个没有他的地方生活，你愿意吗？”
我没有丝毫犹豫，用力地点头。
“我愿意！我不要爸爸了！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