全京城的人都知道，我和邱梵易是圈里出了名的怨侣。
他笑我胸大无脑，我转头就大肆宣扬他性无能。
可我们却为了家族利益不得不绑在一起。
直到我家破产，这场闹剧般的婚姻才终于走到尽头。
邱梵易在拿到离婚证后的第一天，就迫不及待和他的小学妹官宣。
可偏偏狭路相逢，他和他的新欢发现了我刚开的煎饼摊。
他一脚踹了我摊子，姿态慵懒又恶劣。
“喂，心情不好，想砸就砸喽，要多少钱我赔你！”
他以为我还会和往常一样和他撕扯得天翻地覆。
我只是慢慢扶起散落一地的摊子，然后，一步一步地离开了他的视线。
他不知道，我口袋里揣着刚拿到的诊断书：癌症晚期，最多三个月。
医生的话又一次在耳边响起。
“钟女士，癌细胞扩散太快，我们也没办法了。”
一个快死的人了，还要什么赔偿呢。
……
下午天色昏黄，我把一勺面糊摊在铁板上，煎饼的香气飘在空气中。
“钟欣冉。”邱梵易上下打量我沾着面粉的围裙，“钟家破产后，你倒是很会放下身段。”
“改行卖煎饼了？”
他身侧的小姑娘愣住了，她看看邱梵易，又看看我。
似乎明白了眼前我与身边男人有着不同寻常的过往。
她瞬间了然，挽住邱梵易的手臂挑眉：“原来你就是阿易那个死缠烂打的前妻呀？”
“怎么沦落到卖煎饼了？该不是故意守在这儿等阿易吧？”
我没有理会。
煎饼在铁板上发出滋滋的响声，我沉默地撒上葱花，然后折叠装袋。
伸手递过去时，女孩涂着丹蔻的指甲装作无意擦过纸袋。
“哎呀！好烫！”
煎饼直直坠入泥水坑，香肠从袋口滚出来，沾满污浊的雨水。
女孩惊呼着躲到邱梵易身后：“大婶，你怎么没拿稳呀！”
邱梵易立刻将她护住，目光刮过我：“你还是这么上不得台面。”
雨越下越大，砸在棚顶噼里啪啦地响。
女孩从邱梵易身后探出头，脸上已换了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。
她轻轻拉了拉邱梵易的手，将自己刚才烫红的掌心展示出来，声音又软又委屈：
“算了，阿易，你别怪老板了……她可能也不是故意的。”
“我的手不要紧的，回去敷药就行啦！”
她说着，眼眶竟微微泛红，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。
我看着她掌心那微乎其微的红痕，心下了然。
这演技，倒是比当年围在邱梵易身边那些女孩又精进了不少。
邱梵易低头看着那抹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红痕，眉头紧锁。
“不是故意？”他冷笑一声，“我看她是故意的很！这么多年，一点长进都没有，只会用这种下作手段！”
话音未落，他猛地抬脚，狠狠踹在摊车的支撑腿上。
一声巨响。
我的小车轰然倒塌。
“你以为你在这里卖惨，我就会多看你一眼？”
他嗤笑，目光扫过倾覆的摊车和狼藉的地面，最终落回我湿透而狼狈的身上。
“看看你现在的样子！钟家完了，你也只配活在泥里！”
雨水冰冷地贴着头皮流下，我却忽然觉得有些想笑。
十几年的青梅竹马情谊，三年婚姻，最终在他眼里，我也只配用这些粗鄙的词语。
那个女孩适时地又轻轻抽泣了一声，将邱梵易的注意力拉了回去。
他立刻收敛戾气，声音也缓和下来：“乖乖，手疼不疼？我带你去医院。”
女孩依偎在他怀里，小声说：“只是可惜了那个煎饼，你说你小时候最喜欢吃煎饼，我才来吃的，可惜我还没吃到呢……”
邱梵易闻言，像是想起了什么，从钱夹里抽出一叠钞票，直接甩了过来。
鲜红的纸币散落开来，有的飘在狼藉的杂物上，有的浸入泥水里。
他语气漠然，搂着女孩扬长而去，“钟欣冉，以后别让我再在这里看到你。”
雨幕模糊了他们的背影。
也模糊了我的视线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