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和两年前一样闷热的午后，门铃突然响了。
父母对视一眼，都有些疑惑。
这两年来，除了偶尔来送慰问品的社区工作人员，几乎没人会登门拜访。
父亲蹒跚着走去开门。
门外，站着一个打扮得流里流气的年轻男人。
他穿着时髦的夹克，头发染得五颜六色，正不耐烦地抖着腿。
他的身边，还依偎着一个画着浓妆，看起来有些轻浮的女孩。
父亲愣住了，浑浊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男人。
母亲也闻声走了过来，当她看清来人的脸时，手里的抹布“啪”地一声掉在了地上。
“朗……朗朗？”母亲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。
那个男人，赫然就是他们以为早已死去的儿子，方朗！
“爸，妈。”方朗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和一个陌生人打招呼。
下一秒，母亲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声，她像疯了一样冲过去，一把抱住方朗。
“我的儿子！你没死！你真的没死！你知不知道妈妈有多想你！”
父亲也老泪纵横，他伸出颤抖的手，一遍遍地抚摸着方朗的脸，仿佛在确认这不是一场梦。
“回来就好……回来就好……”
一场迟到了两年的“团圆”，在这间压抑的屋子里上演。
父母拉着方朗，问东问西。
“这些年你都去哪了？是不是被坏人抓走了？有没有受苦？”
方朗被他们问得有些不耐烦，他敷衍地应付着：“哎呀，都过去了，我这不是好好的吗？”
他拉过身边的女孩，介绍道：“这是我女朋友，小雅。我们准备结婚了。”
父母的注意力立刻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“准儿媳”吸引。
“结婚……”母亲的喜悦中夹杂着一丝惊愕。
“对啊。”方朗满不在乎地搂住小雅的肩膀。
尽管对这个看起来不怎么正经的“准儿媳”和这桩突然的婚事有些不满，但儿子失而复得的巨大喜悦，还是压倒了一切。
母亲拉着方朗的手，喜极而泣：“回来就好，我的朗朗回来了，我们家终于完整了！”
完整？
我飘在半空中，冷冷地看着这一幕。
不，这个家早就已经残缺不全了。
就在父母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中时，方朗却推开了母亲的手，环顾了一下这间既熟悉又陌生的屋子，眉头微微皱起。
他清了清嗓子，说出了一句让整个屋子瞬间凝固的话。
“行了行了，别哭了。”
“我这次回来，是来要彩礼和婚房的。”
“彩……彩礼？”
父亲脸上的笑容僵住了，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母亲的哭声也戛然而止，她怔怔地看着方朗，仿佛不认识眼前这个儿子。
方朗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气氛的诡异，他理所当然地说道：
“对啊。我跟小雅要结婚了，总得有点钱办婚礼、买房子吧？你们是我爸妈，这笔钱不该你们出吗？”
父亲的声音因为震惊而变得嘶哑：“朗朗，你……你到底在说什么？我们以为你被拐卖了，我们找了你两年，报警、登报，我们以为你已经……”
他指着客厅里的那张黑白遗像，嘴唇哆嗦着，说不出话来。
方朗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，当他看到自己的照片被摆在供桌上时，非但没有一丝悲伤，反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。
“爸，妈，你们也太逗了吧？还给我设上灵堂了？”
他的笑声，像一把尖锐的锥子，狠狠刺进父母的心脏。
“你……你到底是什么意思？”母亲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，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她。
方朗终于收起了笑容，脸上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。
“意思就是，我从来就没被什么人拐卖过。”
他一字一句，清晰地说道：“两年前，我根本就不想参加什么高考。我早就跟小雅约好了，去南方闯荡。”
轰！
我感觉整个屋子都在震动。
我看到父亲的身体晃了晃，几乎要站不稳。母亲则用手死死捂住嘴，眼睛瞪得像铜铃。
方朗还在继续说着，他的每一句话，都是对这对可怜又可恨的父母最残忍的凌迟。
“我早就受够你们了！天天就是学习学习，考大学考大学！你们问过我想要什么吗？我的人生凭什么要由你们来安排？”
“那天早上我给我哥牛奶里下了泻药，他就给我钱打车了。”他轻蔑地笑了笑。
“那一百块钱，正好够我们俩买两张去广东的火车票。那辆出租车，也是我提前叫来接我的。”
“拐卖？你们真信啦？那我演得挺好啊！”他一边说，一边得意地搂着小雅。
“怎么样，我这演技，是不是天生当演员的料？拿个影帝都没问题！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