电话那头，是我一个在本地报社当调查记者的朋友。
我挂掉电话，整个办公室死一般寂静。
爷爷奶奶的咒骂，姑姑的威胁，全都卡在了喉咙里。
记者朋友的效率很高，不到半小时就带着设备赶到了医院。
我姑姑一家看到那黑洞洞的镜头，瞬间就慌了神。
奶奶想上来抢夺摄像机，被记者带来的助手一把拦住。
“几位，我们是正规新闻媒体，请你们配合调查。”
我姑姑还想嘴硬，指着我骂：“你别听他胡说八道！他就是个疯子！是他要害我老公！”
记者将话筒递到我面前：“方先生，请问具体是什么情况？”
我将所有的证据，包括我爸的病历、等待记录，以及刚才在办公室里偷偷录下的录音，全部公之于众。
录音里，我姑姑一家的丑恶嘴脸暴露无遗。
“你爸那病就是个无底洞！”
“他反正也活不了多久了，不如成全我们！”
“为了一个死人，要逼死你姑姑一家吗？”
一句句，一声声，清晰地回荡在走廊里。
周围看热闹的病人和家属越聚越多，对着我姑姑一家指指点点。
“天哪，这还是人吗？亲哥哥的救命肾也抢？”
“简直是畜生！为了自己老公活命，连脸都不要了。”
“那两个老头老太太也不是好东西，都是为了钱不认亲的恶心玩意儿！”
我爷爷奶奶一辈子最好面子，哪里受过这种指指点点，一张老脸涨得通红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。
我姑姑还想狡辩，却被周围的唾沫星子淹没了。
就在这时，手术室的灯灭了。
医生一脸疲惫地走了出来。
我姑姑像见了救星，一把冲上去：“医生！我老公怎么样了？手术成功了吗？”
医生看了她一眼，又看了看我，表情复杂地摇了摇头。
“手术过程还算顺利，但是……”
他顿了顿，语气沉重地说：“病人因为麻醉不耐受，在手术过程中出现了强烈的应激反应，血压和心率极度不稳，虽然肾移植完成了，但他的身体机能受到了很大损伤，后续的排异反应可能会非常强烈。”
我姑姑一听，腿都软了，差点瘫在地上。
我心里却毫无波澜。
我走到医生面前，当着所有人的面，拿出了另一份文件。
“医生，这是我刚刚签署的《放弃术后免疫抑制治疗知情同意书》。我作为我父亲的第一责任人，考虑到家庭经济困难，自愿放弃所有昂贵的抗排异药物和治疗方案，选择最基础的保守治疗。”
这话一出，全场哗然。
所有人都用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着我。
医生更是大惊失色：“方元！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？没有抗排异药物，移植进去的肾脏会在短时间内迅速坏死！你这是在要你姑父的命！”
我姑姑终于反应过来，她通红着双眼朝我扑了过来。
“方元！我杀了你！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