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 迷雾:画家之死

    我有一个见不得人的秘密——我是韩远的情人。
    韩远和他的原配唐柔死后,有人说我是美貌恶毒的小三,残忍杀害夫妻俩。
    有人说我是因为想上位。
    有人说我是为了钱。
    所有人都在猜测我的作案动机。
    (想知道真相吗?)
    (拿命来换!)
    1
    (怎么样,她还是不肯开口吗?)
    (是啊,真是没见过这么嘴硬的。)
    此刻我目光呆滞地坐在审讯室里,一言不发,两个警察一脸不屑地走进来,将一份盒饭扔在我面前。
    (先吃口饭吧。)
    (我劝你早点坦白,省得受罪。)
    (不管你承不承认,现在证据确凿,两条人命,你跑不掉的!)
    我叫梅小小,是本市知名女画家唐柔的贴身助理,同时也是她老公韩远的……秘密小三。
    而警察口中的两条人命就是唐柔和韩远。
    警察将我包围时,我正坐在别墅门口,拿着把尖刀满身是血地傻笑。
    身旁躺着男女两具尸体。
    女人被手枪一枪爆头,脑浆混合着血液染红了整片地毯。
    而男人的脸已经被划得血肉模糊看不清五官,身上每一刀都深可见骨。
    很快,这条小三残杀夫妻俩的命案迅速发酵上了热门,每个人都急迫地想知道背后的狗血故事,可被问及杀人动机时我从头到尾都只有一句话。
    (为了钱。)
    (可据我所知,你从小家境殷实,并不缺钱。)
    问话的警察看上去十分老练,端起茶缸抿了一口,却不看我。
    (你觉得我真的会相信你会为了钱去杀人,甚至还有一个是你孩子的父亲吗?)
    说到孩子我下意识地摸了摸小腹微微笑了笑,看来这个借口不足以搪塞这些挖根究底的警察。
    (哼哼,你知道那三幅画值多少钱吗?)
    我抬起头冲他轻蔑地笑笑。
    (至少2000万!你祖宗八辈加起来都挣不到!)
    (你……)
    旁边的小警察气得蹭起身来被老警察一把拉住。
    “吱——”
    这时审讯室的铁门忽然打开,一个打扮得颇具乡土气息的女人跟着警察身后进来。
    (头儿,这位是死者唐柔双胞胎姐姐,要求和嫌疑人私下谈谈。)
    三个警察相互递了个眼色,离开了审讯室。
    (到底为什么……)
    女人刚坐下就红了眼眶,咬牙切齿地瞪着我。
    从见到她那一秒我心里就已经翻江倒海,可还是故作镇定无所谓地耸肩笑笑。
    (没听警察说吗?)
    (为了钱咯。)
    (我不信!)
    女人怒吼着地猛一拍桌子,我赶忙眨眼朝右上角努努嘴。
    (诶,动作别太大,这儿有监控的。)
    女人往上瞄了一眼,稍微冷静了些。
    (告诉我,他们俩真的都是你杀的吗?)
    (那天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?)
    (我今天必须要知道!)
    多日不见,她变得憔悴了许多。
    眼圈下一片青紫,看着叫人心疼。
    我禁不住伸出手想摸摸她的脸,可最终还是忍住收了回来。
    打开旁边的盒饭,抽出两只一次性筷子相互摩擦,夹起一筷茄子塞进嘴里,等了半晌,缓缓说道。
    (没错,算起来,都是我杀的!)
    (一个该死,一个想死。)
    2
    事情发生在3天前,婚礼开始前一个小时。
    (血,好多血!新娘呢?)
    (快来人,新娘不见了!)
    不过上个卫生间的功夫,刚刚还一脸幸福地坐在婚床上的新娘,此刻只留下一件带血的婚纱,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    新郎韩远闻声第一个冲进来。
    (什么叫不见了!)
    韩远这张标准模特脸,堪比真人版米开朗琪罗的健美身材,再配上这身高级定制西装,真是帅的叫人挪不开眼。
    失踪的新娘是本市著名新晋画家唐柔,以人生第一幅作品就拍出460万的高价在圈内一举成名。
    现在众人都齐刷刷看向身为唐柔贴身助理的我,我惊慌失措地解释道。
    (我,我刚刚正给唐柔卷着头发,忽然肚子痛,就去了趟卫生间。)
    (刚蹲下就听见房间里传来“噼里啪啦”打翻东西的声音。)
    (我以为是她的婚纱太大,她行动不便把什么东西弄倒了。)
    (等我再出来的时候,就只看到这些……)
    我惊恐地指着床上,只见婚纱上一片殷红的血迹,阳光直射在雪白的婚纱上闪出阵阵光晕,两种色彩交相辉映透出一种瘆人的美感。
    这时宾客朋友们全都涌进了房间,婚礼还有一个小时就开始了,没想到竟然丢了新娘。
    (赶紧报警吧!这一看就是被绑架了!)
    人群里有人提议。
    (先别急着报警,万一真是绑架,绑匪撕票了怎么办?)
    说话的是今日充当证婚人的孤儿院张院长,也是唐柔这世上除养父母之外最信任的人。
    没错,唐柔是个孤儿。
    更准确地说,她和她的双胞胎妹妹都是孤儿。
    听说她母亲生姐妹俩的时候才17岁,没有能力抚养只好交托给了孤儿院,随后便自杀了。
    后来姐妹俩分别被两户人家领养,自此断了音讯。
    (快看,这里有支录音笔!)
    张院长在房间四下搜寻可能留下的线索,果然在枕头下翻出一只黑色录音笔,当着众人的面按下播放键。
    韩远瞳孔倏地收缩,脸上明显闪过一丝惊慌。
    慌乱中想冲过去抢下来,却已经来不及,录音笔里缓缓出现一个男人声音,但是经过特殊处理,听不出来是谁。
    (乖乖,她答应全部送给我了!放心。等我一拿到手,马上就想办法除了她!)
    (咱俩马上就能过上逍遥快活的神仙日子了!)
    (是么?那你可得加快速度,我和肚子里的孩子可等不了那么久。)
    是一个女人阴阳怪气的声音。
    众人开始议论纷纷,韩远远远站在一旁故作镇定,手却紧紧攥拳,青筋四起。
    这时,录音笔中发出一阵刺耳的电流,接着传出来一个十分机械的声音。
    (我知道你想干什么。)
    (如果你还想见到那三幅画,现在开始,一切按我说的做!)
    (画?什么意思?)
    众人一头雾水。
    韩远立马反应过来,推开门飞奔着朝画室跑去。
    画室的门关着,白色的画布还完好无缺地搭在画架上,上面的三幅画却不翼而飞了。
    3
    唐柔的作品之所以价格高,是因为她产量极低,一幅画通常三四年才能完成。
    除开卖出的,目前画室中现存的也只有这三幅。
    韩远望着空荡荡的画架,忽然露出一抹会意的微笑,继而转头彬彬有礼地对着宾客们说。
    (不好意思,今天的婚礼暂时取消了,让大家白跑一趟。)
    (放心,唐柔不会有事的,可能是有人在跟我开玩笑。)
    说着朝我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。
    (再次表示抱歉,各位就先请自行离开吧。)
    宾客悉数散去,韩远将脸一沉,一把拽住我胳膊低声质问道。
    (你还真是够心急的。)
    (说吧!把唐柔和画藏哪儿了?)
    (呵呵。)
    我冷笑一声将他一把甩开。
    (你可真是贼喊捉贼,还好意思来问我?)
    (我倒想问问你,这么大费周章地想干嘛?)
    (放个录音笔故弄玄虚地演这出戏,是想杀了唐柔再摆脱我,好独吞那几幅画是吧?)
    韩远先是一怔,摇摇头不可置信地指向自己的鼻尖。
    (这话什么意思?)
    (难不成你觉得这都是我干的?)
    我朝他狠狠白了一眼,双手环胸,高抬起下巴斜眼瞄他。
    (不然呢?除了你还有谁会干的出来这种事?)
    韩远眯着眼眉头紧皱盯着我的眼睛,仔细分辨着我话中的真假。
    (真不是你做的?)
    看我叉着腰一脸气愤的神情倒不像在说谎。
    (哼,我倒希望是我做的。)
    (这样我就可以把孩子打了,再把你一脚踹了,自个儿逍遥自在去!)
    韩远听后彻底松懈下来,从后背将我环抱在胸口,嬉皮笑脸地哄着。
    (乖乖,别生气了,生气对肚子里的宝宝可不好。)
    (我也是见画丢了一时心急胡言乱语,怎么会真的怀疑你呢?)
    (人渣!)我强压着恶心暗暗在心里呸了一声。
    韩远并没有察觉到我的情绪变化,继续自顾自地说。
    (这下可麻烦了,竟然有人比我们先动手。)
    (总之要不惜一切代价把画抢回来,只等画一到手……)
    韩远目露凶光,一个字一个字恶狠狠地掰碎了说。
    (那个丑八怪就算不死我也要亲手宰了她!)
    耳边传来的是韩远将牙齿咬得咯吱作响声。
    可他永远不知道,我在心里已经将他剁成了肉泥。
    4
    别墅内此刻只剩下我和韩远两个人静静等待着。
    今晚的山间像是在举行什么仪式。
    山风呼呼地灌进来将门窗吹得“唰唰”作响,鸟雀也不归巢,扑腾着翅膀围绕着房子一圈圈地嘶鸣打转。
    壁炉中的木柴烧的噼里啪啦作响,火光在我们两人脸上旋转跳跃,像是企图对我们暗示些什么。
    我们沉默地望着火焰,只等着好戏开演。
    “叮咚”
    门铃响起。
    我俩紧张地互换了眼色。
    我从厨房找出一把尖刀,韩远翻出一根高尔夫球棍,一齐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将门一把拉开。
    “哗——”
    几只立在廊前的乌鸦受了惊吓,哑着嗓子飞开。
    门外漆黑一片,不见半点人影,昏黄的路灯如同几点鬼火般,照在门口地板上一个血红色的纸盒上。
    (你,你去……)
    韩远怯懦地缩在我身后,怂恿我去开纸盒。
    我鄙视地看了他一眼,深呼吸一口气走上前抱起纸盒放在大厅桌子上。
    屏住呼吸,韩远举着球杆,远远地将纸盒翻开。
    (啊——!)
    吓得他尖叫着连连后退。
    只见纸盒正中心,放着一个透明精致的塑料盒,盒内装着一只带血的惨白的左耳,耳垂上还挂着唐柔失踪前戴的那对珍珠耳环。
    (我认得这耳环……是,是唐柔……)
    韩远只瞄了一眼便吓得连句囫囵话都说不清楚。
    见他这幅怂样我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。
    没办法,做戏要做足。
    我只好也假装害怕地朝盒子靠过去,试探着拿起耳朵旁边放着的U盘,颤抖着插入了电脑。
    屏幕中没有画面只有满屏雪花,伴随一阵刺耳的嘈杂声,画面一下切到了唐柔的脸。
    (韩远,老公……救我……)
    画面中的唐柔耳朵裹着纱布,纱布上渗出一片殷红。
    本就长相丑陋的她因痛苦地在地上不断扭曲变得更加狰狞,活像一只肥硕的蛆。
    而身后整整齐齐地摆着那三幅画。
    (画!我的画!)
    再次看到画的韩远根本顾不上害怕,恨不得立刻钻进屏幕里。
    忽然画面再次黑屏。
    “叮铃铃~”
    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,韩远掏出一看,屏幕上显示着一个未知号码。
    (喂。)
    (喂,老公。)
    忽然听见唐柔的声音,韩远欣喜极了,举着话筒焦急地询问。
    (老婆,你现在在哪?快告诉我你的确切位置!)
    此时的韩远比第一次看到我的裸体更加兴奋。
    (老公,我,我不知道在哪,我被关在一个黑漆漆的地方。)
    唐柔的声音听上去十分绝望。
    接着电话里一片嘈杂,有玻璃片划过地板的尖锐刺耳声,变声器里的声音再次响起。
    (韩远,看到了吗?)
    (三幅画在我这儿呢。)
    韩远再一次看到了希望,紧紧握紧电话激动地说。
    (你是谁?你到底要干什么!)
    (要多少钱你说,别动我的画!)
    (哈哈哈哈哈~)
    电话那头的人不禁笑出声来。
    (韩远,现在知道紧张了?)
    (我想要的很简单,只是想跟你玩个小游戏。)
    (游戏结束,你自然会得到你想要的东西。)
    我也赶紧跑过来抢过电话按下公放键。
    (好,你说,怎么玩?)
    5
    (很简单,我们总共进行三次游戏。)
    (每一轮我会给你两次选择机会,你可以任意按照自己的心意去做出选择。)
    (而每完成一项,你就会得到一幅画。)
    (当然,你选择拒绝的同时,也就意味着你永远见不到那三幅画。)
    (好,我跟你玩!)
    韩远激动地冲着手机大声咆哮。
    (嗯,很好。)
    那人听上去颇为满意。
    (现在你的手机上有一段视频,你可以选择上传网络或者拒绝。)
    (要画还是要脸,你选吧。)
    (十分钟后我会再打来。)
    韩远低头看看手机,上面果然匿名通过信息发来一段5分钟的视频。
    视频中一对俊男靓女赤身裸体地纠缠在一起,两具健美雪白的肉体相互摩擦,发出让人耳红心跳的碰撞声,二人耳鬓厮磨地说着一些肮脏淫荡的荤话。
    这两个不是别人,正是我和他。
    (这……)
    韩远明显犹豫了。
    他在吃着唐柔软饭的同时,凭借自己的漂亮脸蛋在网上拥有着一群数目不小的粉丝,也算个小网红。
    如果这个不雅视频泄露出去,不说网红当不当的成,只怕自己这辈子都别想抬头做人了。
    见他犹豫不决,我走到身边俯身试探。
    (这个发出去你祖宗十八代的脸可都丢光了。)
    (要不干脆让绑匪把唐柔杀了算了,那三幅画咱不要了。)
    (不行!)
    因唐柔向来不喜奢华,自从卖出人生第一幅画后,即使再有人提着现金上门求画,她也再不肯卖。
    这也导致向往奢靡生活的韩远总是被身边人嘲笑,说他傍了个金貔貅,不但长得丑还光吃不拉。
    辛苦熬了这么多年,眼看巨款就要到手,他怎肯轻易放弃。
    (妈的,面子值几个钱,等我拿到钱马上移民到外国去,谁认识我?)
    接着他拿起手机,也不问我答不答应,咬咬牙眼一闭按下了上传键。
    上钩了。
    我满意地微笑点头。
    (唔!不要——不要——)
    唐柔此刻正坐在监视器后面亲眼目睹了这一切。
    满面通红,眼泪横飞地瞪大了眼呜咽挣扎着,可怎么也挣不开捆绑的麻绳。
    她何尝不知道韩远背着她偷腥,可自从她第一次在画室见到韩远就知道自己已经无法自拔了。
    他要钱,她便给他,他要体面的工作,她也开口替他求人。
    甚至怀了孕,韩远一句打掉,她都能忍痛独自爬上冰冷的手术台。
    自己已经把仅有的全部的爱与热情奉献给他,到头来他竟然想要自己的命。
    (行了。别费劲了,老实待着吧,好戏还在后头呢。)
    地下室角落里,一个漫不经心的女人声音从黑暗中传来。
    6
    韩远拿着手机,呆若木鸡地坐在凳子上,眼睁睁地看着短短几分钟内转发量就已经达到了上千条。
    “叮铃铃~”电话果然准时再次响起。
    (很好。)
    (下面我们来进行下一项游戏。)
    (你的爱犬现在挂在后院的树上……)
    话还没说完韩远已经飞奔向后院。
   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东西是唯一让韩远牵挂的,便是那条和他朝夕相伴八年的小贵宾犬。
    只见后院的树干上挂着一个网袋,袋里小小地蜷缩着一团白色。
    (年年!)
    (汪汪汪~)
    小狗听到主人的声音,睁着黑溜溜的小眼珠,兴奋得直叫。
    韩远已经顾不上电话,冲上前就要把袋子解开。
    (韩远,不想要画了吗?)
    这话就像魔杖,一下打中了韩远的七寸。
    将解了一半绳子的手又重新缩回来。
    (很好,下一个游戏就是,拿起你身边的木棍亲自打死这只狗。)
    (什么!)
    韩远看看手机,又看看小狗,眼泪瞬间喷涌而出。
    (为什么要杀它,它做错了什么!)
    电话那头的人轻哼一声,冷笑道。
    (怎么,对只狗都这么恋恋不舍的,怎么杀自己孩子的时候眼皮也不抬一下?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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