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家大少沈渊订婚的消息传遍全城那天，人人都以为新娘是我这个为他撞傻了脑袋的青梅。
宴会上他找到我时，眼底带着歉意，递给我糕点时温柔地嘱咐：
“阿雪，宴会的人多，你在休息室等我，结束了我就来接你。”
他说这话时顿住了，似乎在等我点头。
可他不知道，就在半个小时前，我亲耳听见了他和他兄弟的谈话。
小时候我为救他撞坏了脑子，他曾发誓会娶我。
他虽然时常嫌我笨，却会在我捧上亲手做的他最爱的桂花糕时，说我傻得可爱。
可他不知道，我只是反应慢，不是真的傻。
我能听懂他说的那句：“娶个傻子？开什么玩笑，我的新娘只会是沉茗。”
所以听到他的话，我只是淡淡地摇了摇头，推开了他递来的糕点：
“阿渊哥哥不用担心，阿辰说他会来接我。”
……
说出这句话的时候，我正看着阿渊哥哥。
他一直都很好看，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，眼睛弯弯的像天上的月牙儿，里面亮晶晶的，装着好多好多的温柔。
可是当我的话说完，阿渊哥哥脸上的笑容就不见了，眼睛里面的星星也不见了，只剩下一片黑漆漆的东西。
阿渊哥哥递着糕点的手僵在半空，我的心一下子就有点慌。
“阿雪，别闹了。”
他开口，声音也变了，像冬天结了冰的石头。
“苏辰那种人心机深沉，整天不知道在算计什么，你离他远一点。”
他说苏辰哥哥是坏人。
可是为什么呢？
苏辰哥哥会给我买最大最甜的棉花糖，会在我被别人嘲笑的时候站出来，把那些嘲笑我的人都赶走。
他看我的眼神，总是很温柔，很心疼，就像……就像很久很久以前，阿渊哥哥看我的眼神一样。
“听话。”
阿渊哥哥又说道。
这两个字我听过好多好多遍。
爸爸妈妈总是说，阿渊哥哥也总是说。
他们说，只要我听话当个乖孩子，大家就都会喜欢我。
所以，我一直很努力地听话。
可是现在，我有点不明白了。
听话，就是要觉得苏辰哥哥哥哥是坏人吗？
我低下头，不敢再看他的眼睛。
我盯着自己的鞋子，鞋尖那里已经磨破了一点点，看起来旧旧的。
我的心，不知道为什么又酸又疼，让我有点喘不过气。
就在这时，一阵很香很香的味道飘了过来，浓得让我的鼻子有点痒。
我的妹妹谢沉茗走了进来。
她今天穿的裙子是白色的，像雪一样，裙子上缀满了好多好多亮晶晶的小碎片，在灯光下闪着刺眼的光，扎得我眼睛都疼了。
她亲昵地走上前，手臂自然而然地挽住了阿渊哥哥。
那个位置，我只在梦里站过。
在我的梦里，我穿着和妹妹一样漂亮的裙子，挽着阿渊哥哥的手，他会对我笑，就像刚才那样。
“姐姐，你怎么还在这里呀？”
“别闹脾气了，今天是我和阿渊哥哥的好日子，你这样会让阿渊哥哥担心的。”
她说着伸出手想来拉我。
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，躲开了。
我不喜欢那个味道，也不喜欢她的触碰。
妹妹的笑容僵了一下。
我看见她的眼睛里很凶很凶，就像故事书里巫婆的眼神。
但那样的眼神很快又变回了委屈的样子，她眼眶红红的，好像快要哭了。
“渊哥，你看看姐姐，她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？可是……可是我和阿渊哥哥是真心相爱的呀，姐姐怎么就不能祝福我们呢？”
阿渊哥哥原本就不好看的脸色，现在变得更难看了。
他心疼地拍了拍妹妹，看向我的目光里满是责备。
“阿雪，沉茗是你妹妹，你怎么能这么对她？”
我张了张嘴，却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爸爸妈妈这时也急匆匆地走了进来。
妈妈一看见我，就像点了火的炮仗。
“谢沉雪，你怎么这么不懂事！今天是多重要的日子，别给你妹妹添乱！”
爸爸更是不耐烦，他皱着眉头，像赶苍蝇一样对我挥了挥手。
“赶紧给我老实待着，别出去丢人现眼！要不是你，我们谢家至于这么多年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吗？”
他们四个人站在一起。
阿渊哥哥高大英俊，妹妹娇俏动人，爸爸妈妈满脸笑意。
他们才像真正的一家人，而我则是个不小心闯进来的笨蛋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