城外烽火台是大旱之前修建的,用以防备西戎突袭。
三年大旱,土石干裂,早已是危楼。
上辈子,就在他将我接入王府的第二天,烽火台倒塌,砸死了三名守城士兵。
此事成了西戎嘲笑北地军心涣散的由头,让谢景行颜面尽失,也让他更加迁怒于我。
此刻,谢景行掐着我的脖子,眼神里却透出惊疑。
“你怎么知道?”
烽火台的位置隐蔽,由他亲兵把守,连老王爷都未必清楚具体情况。
我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子,如何能知晓?
我没有回答,只是看着他,用口型无声地说了两个字:“去吧。”
谢景行脸色变幻不定,最终猛地松开手,甩袖而去。
“父王,你就在这儿等着!我倒要看看,是她真有本事,还是在故弄玄虚。”
他的话没说完,一名亲兵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,盔甲上满是尘土。
“王爷!小王爷!不好了!西三里烽火台……塌了!”
整个房间死一般地寂静。
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,那眼神,仿佛在看一个怪物。
老王爷最先反应过来,他看着我的眼神从恳求变成了狂热的敬畏。
他再次朝我跪下,这一次,是五体投地的大礼。
“请沈仙师,救我北地!”
谢景行站在门口,背影僵直,久久没有动弹。
天边,残阳如血。
干热的风卷起尘土,吹得人睁不开眼。
城中百姓自发地聚集在我家门外,黑压压的一片,沉默地跪着。
他们听说了烽火台的事,把我当成了最后的救命稻草。
绝望的沉默,比任何哭喊都更令人窒管。
夜里,谢景行又来了。
这一次,他屏退了所有人,独自一人站在我的床前。
他换下了一身铠甲,穿着常服,但身上的压迫感却丝毫未减。
“说吧,你到底想怎么样?”他的声音沙哑。
“我不想怎么样。”我看着窗外那轮毫无生气的月亮,“我只想安安静静地死在这儿。”
“你!”他似乎被我的话激怒了,拳头攥得咯咯作响。
“沈榆,你不要得寸进尺!你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你?”
我轻笑:“杀了我,北地的雨就更不会来了。你满城的军民,你的兵,都会渴死。西戎的铁骑会踏平你的镇北王府,把你和你父王的头颅挂在城墙上。”
“你猜,到那个时候,远在京城的柳拂月,是会为你殉情,还是会改嫁他人,另觅高枝?”
“闭嘴!”
他猛地拔出腰间的匕首,寒光一闪,抵在了我的心口。
冰冷的触感传来,我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。
“怎么?说到你的心上人,就恼羞成怒了?”
我迎着他的目光,一字一句地说道:“谢景行,你信不信,就算我死了,也能拉着你的柳拂月陪葬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