报复来得比我想象中更快。
当天下午,王哥就被刘主任叫了去。
一个小时后,他回来了。
一个一米八的山东汉子,眼眶红得像兔子,手里捏着一张调令。
他被选入了援助非洲的医疗队,为期两年,下周就走。
“我女儿明年就高考了啊……”王哥一拳砸在自己的办公桌上,声音都在发抖。
“刘胖子那个王八蛋,笑着跟我说的。说这是组织对我的信任,是给我镀金。还假惺惺地问我女儿学习怎么样,说要是想考咱们医学院,他可以‘帮忙’打招呼。”
“他妈的,这是拿我女儿的前途威胁我!这是要把我往死里整!”
这是赤裸的威胁!
我们都清楚,刘主任也跟孟瑶不清不楚,这根本就是杀鸡儆猴。
第二天,李姐也被护理部主任叫去谈话。
理由是“科室器械管理出现重大疏漏,存在严重安全隐患”,要求她即刻停职反省,写一万字的深刻检讨,扣除全年奖金。
李姐回来后一句话没说,只是默默收拾着自己的东西,眼泪在眼眶里打转,强忍着不掉下来。
我们看着她硬撑的背影,心里堵得要死,却一点办法都没有。
而且那些人最阴险的一招,是对着团队里的年轻人。
我的师弟,二助小刘,他女朋友在检验科实习,小姑娘勤快又聪明,所有人都说她转正板上钉钉。
结果突然被告知,实习期考核不合格,马上要被辞退。
小刘急得火急火燎地去找检验科主任理论,对方轻飘飘扔下一句:“小刘啊,你是个聪明的孩子。”
“我们医院呢,不仅看业务能力,也看一个人的‘综合素质’。有时候,选择比努力更重要。你女朋友能不能留下,就看你的表现了。”
而那个检验科主任,也是孟瑶的“男闺蜜”之一。
一时间,风声鹤唳。
整个心外科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气氛。
那些平时跟我们称兄道弟的其他科室同事,现在在食堂里见到我们,都像见了瘟神一样,端着盘子绕着走。
我们坐下的桌子,周围三米之内都成了真空地带。
同事把我们彻底孤立了。
晚上,团队里几个年轻的医生,神色惶恐地找到我。
“陈哥……对不起,”一个叫张浩的医生低着头,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,“我……我老婆刚怀孕,我不能丢了这份工作……”
“今天院长找我谈话了,说只要我退出这个项目组,年底的先进个人就是我的,还许诺给我一个副主任医师的名额……”
“是啊陈哥,”另一个也附和道,脸上满是羞愧,“我们斗不过他们的……他们是一张网,我们只是几条想蹦跶的鱼,蹦不出去的……”
“我爸心脏不好,就等着我攒钱给他做手术呢……”
我看着他们一张张被现实压得喘不过气的脸,心里不是滋味。
“你们的处境,我理解。想退出的,我不拦着,没人会怪你们。”
他们如蒙大赦,连声道着歉,逃也似的离开了。
空荡荡的办公室里,只剩下我、王哥和团队里的几个骨干。
“这张明华,真他妈不是个东西!这是要瓦解我们啊!”
王哥狠狠地吸了口烟,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。
“小陈,现在怎么办?林教授那边一点消息都没有,手机也关机了,人被他们控制起来了。”
我一拳砸在窗台上,冷冷地说:“他们以为这样就能让我们屈服?他们想错了。”
常规的路走不通了,我必须找到一个能一击致命的破绽。
我的目光,投向了病人的病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