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在别墅呆了一夜,把别墅收拾的干干净净。
体力上的消耗,并不能让我控制住大脑的思想。
过往种种,在我脑中不断飞驰。
我甚至想不起来,我是从什么时候变的如此冷静自持。
或许和爱陆景一样,悄无声息之中,就融入了我的生命。
陆景的助理来的很早。
他那张娃娃脸,难得的满是愁苦。
“嫂……”
嫂子两个字,在他嘴里千回百转,最后变成了:“林总。”
“陆总让我把这些东西给你,他说,让你签完字,就忘了这些年的一切,这是给你的补偿。”
助理打开箱子,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钞票。
最上面是一份文件。
陆景把我管理的那家分公司,转移到了我的名下。
“陆总说,让你去分公司……”
他话没说全,但我明白了。
陆景这是让我给他的未婚妻让路,怕我这个老谋深算的女人,欺负他单纯的未婚妻。
我指尖在那些文件上滑过,忍不住轻笑出声。
十年的付出,几次差点要了我的命。
到最后竟然就值这么一点东西,原来我在陆景心里,就这么不值钱。
“把这些东西拿回去吧,顺便帮我带句话,跟陆总说,这么多年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,我也打算收心不玩了。”
陆景说的对。
我跟他见面那年十九岁,如今已经二十九了。
十九岁的我,会被炙热的爱,吓的仓皇而逃。
但二十九岁的我,突然想回去看看,他是不是还在等我。
“薇姐,不行,我要跟你走,你救过我的命。”
小助理突然红了眼圈:“我们都商量好了,只认你,不认别人!”
“要是老大娶别人,我们就集体跳槽跟你走!”
我是救过他们的命,最穷的那年,这些人都叫着我嫂子,端着碗眼巴巴看着我。
我把他们从种种不堪的地方拖出来,让他们帮陆景。
却没想到被他们记到了现在。
“别意气用事。”
我依旧轻声慢语的劝慰他。
小助理却哭的泣不成声。
直到陆景从外面进来,他在外人面前,向来不多话,只是阴鸷冰冷的眼神,就止住了小助理的哭泣。
最后,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。
跟看敌人一样冰冷。
“林薇,别妄图用这种方式留下,别让我厌恶你,你想要什么,我都可以给你。”
我嗤笑了一声,挑着眼看他:“我要命,你能给吗?”
我们对视着,陆景脸色涨红。
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想起了,是我跪在院长面前哀求,才换来他上手术台的机会。
他这条命,我给的。
现在他却用这条命来背叛我。
“我算是看见,什么叫挟恩求报了。”
人还没到,娇气又嚣张的声音,已经让我几乎勾勒出她的模样。
她从门后转出来,浑身珠宝,比天上的太阳还要耀眼。
“我知道你,林薇,像你这样古老的女人,用十年陪伴来要位置,不觉得在为难人吗?”
她上下打量着我,满眼的不屑。
我也看着她,她跟十年前的我真像,恨不得连发丝里都嵌上细钻。
浑身上下都透露着精致。
天不怕地不怕的气质,散发着淡淡的蠢气。
“陆景,她连该先吻你唇,还是先脱衣服上床都不知道吧?这么小的孩子,你也能下得去手?”
我话音未落,陆景已经捂住了她的耳朵,把她护在怀里。
他沉下脸,连声音都更加冰冷:“她跟你不一样,不是在外面混的,结婚前,我绝不会碰她一下。”
陆景以前也说过,我跟别人不一样。
这种身体力行的偏爱,曾经是独属于我的。
如今,也成了扎向我刺。
我曾经不懂,什么叫一瞬心如死灰。
可这一刻,我能感到,所有情绪尽数归于寂灭,连一丝波澜都无法惊起,钝钝的痛感,从内心一寸寸蔓延,蔓延到全身无一处不痛。
我盯着陆景,半晌抵了抵金丝镜框。
这十年来的习惯,终究让我在痛到极致时,仍旧扯出一抹轻笑。
“陆总,你说的对,但你这些东西,我看不上。”
“我来的时候,是一个人,如今离开,也可以是一个人,我什么都不要,这一切,就当做一场游戏。”
我拉着行李箱从他身边离开。
陆景突然握住了我的手:“别跟我置气。”
不等我说话,一直站在那程雅娇嗔了一声。
她跺了跺脚,气鼓鼓的转过身去,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,刚刚还禁锢我的手,就一点点松开了。
陆景伏低做小哄着她,甚至不顾在兄弟面前的脸面。
这些年的阅历,让我敏锐的感觉到,有人调查过陆景。
但我已经没有提醒他的必要了。
小助理跑着送我出去,嘴里还叽叽咕咕骂着陆景。
直到两声鸣笛,才打断他的声音。
“大小姐,我来接您回家了。”
我手上一轻,行李箱被人夺走。
他向我欠身鞠躬,抬起头冲我露出一排白牙,笑的阳光灿烂。
服从和野性在他身上强烈的对冲着。
西服的束缚下,被强行规制的斯文,压抑着疯劲,蓬勃狂野。
那张美到极致,近乎阴柔的脸,在看见我的一瞬,变得炙热乖顺。
而我在他的眼中,看见了敌意。
“陆先生,在往前,就越界了哦。”
他缓缓直起身,把我笼罩在他的阴影中。
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,才发现了追出门的陆景。
他们两人对视着,好似下一秒,就要被原始的欲望支配,将对方撕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