果不其然,半月后,刘三娘原本的病情突然加重。
一时间,如同雾霾似的,病痛坏绕在茅屋的上空,死气沉沉。
然而,就在所有人都认为刘三娘会命不久矣的时候,老天爷仿佛和楚源开了一个玩笑……
一个月后,刘三娘苍白的脸色突然变得红润了起来。
三个月后,瘫痪多年的刘三娘,在楚源的搀扶下,缓缓的下地行走。
半年后,刘三娘能够独自下田劳作!
但楚源的心仍旧没有彻底放下,在他看来,只要和自己的生活产生过交集的人,迟早都会面临着死亡,只是时间问题。
直到……
“爹爹!”
“爹爹,爹爹!”
两年后,楚源坐在门槛上,看着正在院内撒泼打滚的两个孩子,一时间不由怀疑起了人生。
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?
刘三娘没有在他意料之中不久于人世,反而从此病愈如初。
楚源震惊之余,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,于是慢慢的开始去接触外人。
直到再过了一年,见到周围的村民都没事之后,楚源这才终于放下了心,第一次露出了真挚的笑容……
前半辈子过得太苦,后半辈子一定要好好活。
至此以后,楚源种地之余,平日里就去城里贩点针线簪子之内的小玩意到村里卖,村民没钱就用粮食以物易物。
就这样一来二去的,花了将近十年的时间,楚源也渐渐的积累了原始资本。
而这十年当中,碰巧又遇上了天灾,楚源果断出手,买了下村里大片的土地,成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地主。
楚家起来了……
每每经过坐落在村子溪边的那座青砖大瓦房,村民们便露出羡慕的神情。
楚源发家之后,并没有去压榨乡亲们,不但在村里办了学堂,每每哪户人家遭了难,他也是能帮则帮。
时间又慢慢的过了几年,当楚源凭着资产,在县里购买了第九个铺面时,命运似乎又和他开了一个玩笑……
这一年,楚源四十二岁,手握万贯家产,身体状况却愈发直下。
而这一病,就是整整三十年!
太扎心了……
“大哥,老头子怎么还不死啊?”
“简直就是占着茅坑不拉屎!”
“那个该死的管家,每次拨钱出来,都得要老头子点头才行,真是气死我了!”
门外,两名穿着华服锦衣的中年人怒气冲冲。
当看到偏远的那座湿冷的柴房时,忍不住怒骂一声!
自从楚源卧病在床之后,头几年还好,但见到楚源一直没有咽气的迹象,于是不耐烦的把他抬到了柴房居住。
柴房湿气十足,本就不利于病人恢复。
可楚源这老头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,住了这么多年居然愣是没死……
这他娘的!
倒是在楚源病后不久,刘三娘的身体也垮了,走到了楚源的前头。
对于刘三娘这个人,楚源也没什么愧疚的,若不是自己,她这一辈子的生活也不知道会成什么样。
但风风雨雨几十年,俩人的感情也越来越深厚。
而刘三娘病逝之后,悲痛之余,楚源的身体也是一日不如一日,但就是吊着一口气,怎么也死不了……
都说前半辈子太苦,可楚源觉得,自己这后半辈子比前半辈子要苦的太多了!
光是病痛折磨三十年这一项,就足以让人……
“真是晦气!”
“今天有一笔银子要送到北边去,可管家硬是扣着不给,还说什么没老头的命令,钱是无法离开庄子。”
“但他也不想想?”
“老头子病了三十年了,这些年若不是我们兄弟俩人撑着这个家,恐怕这个家早就垮了!”
“如今家业愈发壮大,可咱们的境地却是一日不如一日。”
“要不咱们把老头子给……”
此话一出,兄弟俩不禁互相对视了一眼,一切尽在不言中。
果然,到了深夜,兄弟俩一改往常,恭恭敬敬的在楚源的病榻前伺候着。
而躺在病床上的楚源早已满头花白,神志不清,呆呆地望着房梁。
“爹!”
“你快喝吧。”
“这是孩儿用人参给你熬的汤药,你快喝吧……”
话音落下,兄弟俩端着玉碗,直接朝着楚源的嘴里灌去。
而且还生怕楚源会吐出来,一人按着他的的肩膀,而另外一人则是捏住他的嘴……
砰!
玉碗掉落在地。
不一会,楚源的口中吐起了白沫。
“爹?”
“爹你怎么了……”
兄弟俩忽然感觉有点害怕,哆哆嗦嗦的伸出一指放在了楚源的鼻息上,而后慌慌张张的跑出了门外。
随着这碗富含营养的“参汤”进入楚源的腹中。
楚源的生命从此开始进入了倒计时。
也许人死之前都会有回光返照,已经连续数日咳血昏迷不醒的楚源,不知何时居然醒了过来,甚至还穿着鞋子下地行走!
看到此,兄弟俩的眼中不由露出了笑意,老东西终于要死了……
很快,在一名忠心耿耿老奴的搀扶下,已经三十年没有出过大门一步的楚源,今日清晨缓缓的走了出去。
按道理来说,回光返照的人醒来之后立刻就是交代身后事,但楚源无话可说,那碗富含营养的参汤他也知道是谁端来的……
还能说什么?
因为此刻的他,已经行将就木!
颤颤巍巍的走到一颗大树下,楚源便挥手让那名奴仆离开,而后独自一人坐下,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。
这一世真的太苦了……
伶仃半生,病痛半生,楚源已经无法形容,只能用一个“苦”字了做结尾。
忽然,一片树叶掉落在地,楚源伸出松弛的右手,皮肤上布满了的黑斑,把树叶拾在了手心。
他的眼睛渐渐的看不清了……
享年七十二,喜!
楚源这一世活了七十二岁,在一般人家当中都是高寿了,死了也是喜丧,是要挂红的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