离开前的最后一天,我联系了中介退租。
可当我拖着疲惫的身体,走到写字楼的走廊拐角处时,一个熟悉的身影猝不及防地撞入了我的视线,是江铭远。
他正搂着一个打扮妖娆、身材火辣的女人,两人举止亲昵,有说有笑地从一间挂着“投资公司”牌子的办公室里走出来。
江铭远的手甚至还不安分地在女人丰满的臀部上捏了一把,引得女人一阵娇嗔。
那个女人,我认得,她是江铭远那群狐朋狗友中的一个,经常在他们的各种聚会中出现,也是在那个直播间里,用最污秽的语言调侃我的贱人之一。
隔着一个转角,他们的对话清晰地扎进我的耳朵。
“铭远哥,宋清欢那个贱人这次要是还不肯低头认错,要不要妹妹我再帮你出个主意,好好教训教训她?”
“毕竟上次你们吵架,还是我出的主意,让她在荒郊野岭淋了一夜的雨,那滋味,肯定不好受吧?”
我的脑袋嗡的一声炸开了,像是有无数根钢针同时刺入心脏,疼到无法呼吸。
原来是她。
三个月前我接了一个代驾的单子,客人指定要我去一个偏僻得连导航都搜不到的郊区别墅。
到达后,客人却说临时有事,让我先在车里等。
结果,我的手机落在她车上了,而我的代步电动车也莫名其妙地打不着火了。
我在那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鬼地方,叫天天不应,叫地地不灵。
偏偏那天还下起了倾盆大雨。
我浑身湿透,又冷又怕,在黑暗中摸索着,硬是徒步走了七八个小时才回到家,第二天就发起了高烧,差点死在那个冰冷的出租屋里。
江铭远当时还抱着我,一脸心疼地责备我太傻,不该那么拼命赚钱,说他会心疼的。
可如今她却说,这一切,都是他们精心设计好的。
他们把我当猴一样耍,看我的笑话!
我所有的痛苦和狼狈,成为他们取乐的随口玩笑。
莫大的委屈和愤怒在我胸腔中汹涌,我再也控制不住,冲到无人的楼梯间,浑身颤抖得几乎站不稳。
我再也忍不住,拨打了厉烬的电话:“带我走!立刻!马上!求你……求求你带我走……”
电话那头,厉烬的声音虽然克制沉稳,可急切和心疼却似要溢出来般:
“别怕,我马上到。”
……
江铭远大概是在我彻底消失的第二天,才开始真正感到那么一丝不安吧。
他像往常一样和那群狐朋狗友在酒吧里鬼混,当有人提起我时,他会故作轻松地摆了摆手,语气里带着他那惯有的傲慢与不屑:“小野猫闹脾气罢了,晾她几天,自然就乖乖回来了,还能翻出我的手掌心不成?”
他总是那么自信,那么笃定我离不开他,那么笃定我会像以前无数次那样,无论他做了什么,最终都会回到他身边。
然而,那份故作的镇定,想必在接到中介电话的那一刻,彻底崩塌。
“江先生,您的女朋友宋清欢小姐昨天过来办理了退租手续,已经搬走了,这房子您要续租吗?”
“你说什么?搬走,她能去哪里?”
“听她说好像是家里安排好了,要回家结婚去了。”
江铭远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,声音因为震惊而变了调。
“你说什么?!结婚?!和谁?!她怎么敢!”
他咆哮着,脸因为愤怒而扭曲,再也维持不住他那副翩翩公子的假象。
他身旁那些莺莺燕燕,被他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,想去拉他的胳膊。
可江铭远只是粗暴地甩开她们的手,嘴里咒骂着“滚开!”,抓起车钥匙,冲出酒吧,留下身后一地鸡毛。
不可能!宋清欢那个女人,那么爱他,把他视若神明,怎么可能离开他?
还结婚?简直是天大的笑话!
她一定是又在耍什么小性子,想引起他的注意!一定是这样!
因为堵车,他大骂前车司机,两人当街扭打起来,最后是助理给对方塞了一包现金,才让他脱身。
当他江铭远用钥匙打开我们曾经同居的那个出租屋时,入眼是空荡荡的房间。
屋子里所有属于我的东西,那些他曾不屑一顾的廉价衣物、我亲手做的粗糙摆件、我用来看书的旧台灯……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感会像潮水般将他淹没,直冲脑门。
他的目光在屋子里疯狂扫视,像一条疯狗,试图找到一丝我留下的痕迹,证明我并没有真的离开。
最终,他的视线定格在垃圾桶旁那张被我揉皱的纸片上。
他颤抖着手捡起来,展开,那赫然是两天前,我送外卖到“金碧辉煌”KTV的订单记录。
那一瞬间,晴天霹雳。
KTV,那天晚上,他和兄弟们的那些话……
“她知道了。”他手抖得厉害,那张薄薄的纸片几乎要从他指间滑落,脸色惨白如纸,“她什么都知道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