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看见他们在朝我招手……
“我前几天做梦又梦见他们了，像在部队那时候，躲着你跟他们偷打游戏，被你发现了，我们一起在大雨里负重惩罚，呵呵，小杰人精，总趁你不注意偷懒。
“有一次战斗任务，小杰受了伤，二十天没下来床，是林哥你每天像亲哥一样给他打饭，给他洗洗涮涮。
“那年中秋，锋子他妈突然重病住院，锋子那小子平时爱玩，攒不住钱，在厕所急得直哭，你二话不说，直接给拿了三十万。
“我们表面上跟你嘻嘻哈哈，可是心里对你非常敬佩，这辈子，能有个你这样的队长，有你这样的战友，是我们几辈子修来的福分……”
秦天羽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，嘴唇已经全部褪去了血色，只剩下眼睛里绽放着一缕光。
林秋感受着他越来越凉的身体，一阵难以抑制的悲伤涌上来。
“对不起，兄弟。”
这句对不起，包含了太多意思。
也许是后悔让秦天羽来跑这趟，也许是后悔没能早点抓住杀死小杰他们的罪魁祸首。
毕竟，秦天羽心里最记挂的事儿就是这个。
“林哥。”
“林哥。”
秦天羽的神志开始不清醒，目光里的光芒逐渐消散。
“林哥，下辈子我还做你的兵……”
说完这句话，秦天羽就没了声息。
他那双眼睛还正睁着，看着天空，嘴角带着一丝清浅的弧度，似乎真的在天上看到了小杰他们。
“秦大哥！”
冉清雪哽咽的声音响起。
“秦大哥，你醒醒啊，林秋，你医术那么高，你快救救他啊！他是为了救我，不要让他死掉。”
冉清雪不是个不冷静的人，可她见不得一个人完全为了救自己而死掉，她心里难以承受这份沉重的负担。
那林秋呢？
这一趟，是林秋叫他来的啊……
秦天羽身上多处枪伤，穿透了大腿动脉，穿透了脏器，血几乎流了满地。
纵然林秋是神医再世，也无力回天。
林秋颤抖着手盖住了秦天羽的眼睛，咬牙许诺。
“兄弟，你的心愿，我一定帮你完成！我发誓，定会找到杀害战友的凶手，将其碎尸万段！”
“你安息吧。”
起林秋站来，侧身揩了揩眼角。
冉清雪站在身后看他，沉默良久，却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这时候，忽然听到由远及近的警笛声。
“是警车！”冉清雪猛地回头，“是冰冰吗？”
话落，那警车刚好停在不远处，葛冰带人从车上下来，急匆匆朝这边走来。
“二师姐，你怎么样了？有没有受伤？”
这一路上，葛冰心中非常牵挂冉清雪的安危，一到跟前就抓着她确认安全。
看到冉清雪没什么问题，葛冰的心也落下了大半。
这个节骨眼上，冉清雪哪里还来得及顾忌别的，她摇了摇头，难过地看向林秋。
“我没事，只是秦大哥他……”
语气哽住，冉清雪再也说不下去。
葛冰顺着看过去，就见秦天羽躺在地上，浑身是血，人已经没了生机。
她心里咯噔一下。
虽然没有见过秦天羽本人，可从林秋平时的言语中她知道，秦天羽已经是林秋在部队唯一一个还活着的战友了。
她缓缓走过去，看到林秋站在林子中间，纷杂横生的树枝遮住了他半张脸，在逐渐昏暗的光线下，只剩下那半张沉默的，带着几分悲切的脸。
葛冰的心里一阵难过，抬起手想搭在林秋肩上，可犹犹豫豫，还是轻轻地放了下来。
“林秋……”
她张了张嘴，叫了名字之后却不知道要说什么。
语言多苍白。
林秋转过身，表情已恢复了正常：“回去吧。”
葛冰叹了一口气，冲着手下挥挥手，示意他们把秦天羽抬回去。
然而就在这时候，林秋余光瞟到秦天羽，忽然大叫一声：“等一下！”
几人刚把秦天羽抬到车上，闻声停住动作，都惊讶地看着林秋。
“怎么了？”
“林秋，你怎么了？”
林秋没有回答，他死死盯住秦天羽的脖颈，眼睛里出现了一种少见的震惊。
他在秦天羽的脖颈上看到了一个不起眼的标记，是一个深红色的小孔，像是针眼大小。
他看着这标记，呼吸开始逐渐急促。
这是……
‘影子’的杀人手法！
当年他的战友在任务中被‘影子’的人杀害，就是用的这种手法！
脖颈处一个极其容易被人忽略的红点，看样子是一种带着奇诡剧毒的毒针造成的。
当初如果不是他眼睛毒，执意要在给葬掉队友之前再仔细检查一遍，也许这件事就随着战友的去世消失了。
他原本以为秦天羽只是单纯被枪打中大动脉，流血过多致死，可是怎么也想不到……
怎么也想到，竟然又是‘影子’干的？！
这个阴魂不散的邪恶组织，已经无孔不入，渗透到了天海各处，渗透到了他身边的每一个人、每一处地方。
可以肯定的是，‘影子’这次完全是冲着他林秋来的！
林秋浑身的血液沸腾下来，望着秦天羽身上的伤痕，视线却是逐渐模糊了。
因为自己，他剩下的唯一一个战友失去了生命，这一切全部都是因为自己！
“林秋，你怎么……”
见林秋情绪不对劲，葛冰走上前。
可她瞬间就认出秦天羽脖子上的痕迹，整个人当场定在原地！
她之前听林秋说过‘影子’的手段，可是……这次绑架冉清雪的，真的是影子吗？
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？
难道是冲着林秋来的？！
“冰冰，怎么回事？”冉清雪好奇。
“葛队，咱们……还回局里吗？”有手下在催促。
葛冰忽然觉得头脑很乱，她让手下先送冉清雪安全回家，把众人差遣走，等到只剩下她和林秋的时候，她才问出刚才一直在心里的疑问。
“是‘影子’吗？”
林秋缓缓点头。
“可是……”
“他们是冲我来的。”林秋握紧拳头，声音里早已带上疯狂的怒意，“他们已经渗透到了我的生活中，开始对我身边的人下手了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