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嫡母是人淡如菊的丞相府千金，把嫁妆都送给外室后与父亲和离。
婚后生活不如意，人前她总是风轻云淡，背后却一个劲逼我给她争气。
每当有人询问她是如何教育我，她总会淡然回应。
“你们为了往上爬是不择手段的，我不屑做这样的事。”
我考上女官后，她造谣我品行低劣，逼我离官嫁给穷书生。
婚后我被穷书生吸血至死，她又装清高主动前来安慰。
“我女儿的心性我最了解，如今也算死得其所，体面离开。”
再睁眼，我又回到备考女官这天。
1
看着铜镜内的自己，我喜极而泣。
我重生了，重生在一切都来得及的时候。
如今已是二月初，距离考取女官还有一个月的时间。
本想抓紧时间再练习练习，还未提起笔，门外小厮来报。
“大姑娘，夫人病倒了，您快去看看吧。”
手中笔一顿，现在这个时候也就是父亲的卫姨娘，不，现在还是外室，有了身孕的时候。
推开主殿的门，看着床上躺着的人，就算是病倒，也依旧是弃不掉她那精致的护甲。
看我走到床前，她颤抖着嘴唇，淡然道：“你父亲要纳妾了。”
母亲是父亲的续弦，二人虽说年少情深，但父亲对母亲早已经厌烦。
母亲在父亲落魄时嫁进来，就差没把丞相府搬过来扶持，从一穷二白到现在几十间商铺和宅子。
前世，母亲自视清高，与父亲和离的时候不要一丝一毫，将所有的留给外室。
那时我还心疼母亲太傻，放弃考取女官来陪伴母亲，为母亲想法子。
日日想着怎样把外室赶出去，怎样让父亲回心转意，或者拿回本该属于母亲的东西。
最终天不负所望，我成功拿回母亲的嫁妆。
可是母亲却责怪我心思太重，让别人误会她教女无方。
想到这些我转过头，学着母亲平日里不在意的样子，淡然道。
“那便和离吧，今日这个外室，明日就会有另一个外室。”
母亲拧眉，打量着屋内的陈设，语气依旧不冷不热，试探道。
“如果当初没有我，就没有你父亲的今天，但我一丝一毫都不想要。”
我早就不像前世那般恨铁不成钢，微笑回应，“母亲如此大度，定会名满京城。”
母亲精致的脸上疑惑明显，“你就不怕以后我们会过苦日子？”
2
前世的子弹正中眉心。
原来这一切，她什么都明白。
只不过她一直在外人面前是人淡如菊的形象，泼妇骂街的行为自然做不上来。
更不愿意亲手毁坏，在父亲心中建设多年的好形象。
对于她来说，我确实是一把可以最好利用的武器。
年幼无知的我很容易被她拿捏，奋力帮她夺回所有嫁妆。
她只用螳螂捕蝉，黄雀在后，随意给我安排一个骂名，就可名正言顺地享受那些嫁妆。
看着母亲面色疑惑，我反问道，“母亲，难道你很在乎那些嫁妆吗？”
母亲脸上依旧挂着那百年不换的温和，轻轻地抚摸我的额头。
“母亲只要你，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，母亲从来都不放在眼里。”
我感激地握着母亲的手，“我也是如此，既然母亲如此想，我们静观其变即可。”
随后站起身，“我去读书了。”
察觉身后的人还想再开口，我脚步加快离开。
父亲很快就来到母亲的院子，商谈和离的事情，母亲正在修剪那株兰花。
那是她和父亲相识的时候种下，也是他们之间的定情信物。
这件事情被她念叨了许多年，如果那株花有灵性的话，可能早就枯死了。
“原来年少情深，也能走得相看两厌。”
每次她回忆往事的时候，都会念叨这句话。
而她每次念叨这句话都会被父亲打断，骂她没事找事，这个家被她念叨得要完了。
京城并非没有和离的妇人。
甚至有的为了孩子，休夫。
就算不为自己着想，也会为自己的孩子计之深远。
可是我母亲和他们不一样，自始至终在我母亲心中只有她的少年郎一人。
3
父亲为外室置办宅子，开了商铺，除了名正言顺，什么都能给她。
可是母亲却日日幻想着父亲可以怀念旧情，回心转意。
可现实并非如此。
父亲连多看她一眼都觉得心烦。
“如果当初没有你，我早就破败了，你我和离，你若是想要这些财产就都归你，你若是不想，你我就和他人一样，财产分半。”
母亲眼中泪水纵横，端了一杯茶走到父亲面前，轻言婉语道：“你已经有三年六个月没有来到我这里了，先喝杯茶润润嗓子吧。”
父亲不耐烦地将那茶盏推开，母亲因此踉跄几步，胸口不停地跌宕起伏。
“我不明白，这些年我在你心中到底是什么位置？”
眼看父亲已经走到门边，母亲哽咽道：“你放心，我不要你一分一毫，我只要我们的女儿，这是你我……”
“好。”父亲没有等母亲说完，一口答应。
眼看二人已经商议出结果，我匆匆地跑到门口等着父亲。
父亲在见到我的时候，眼中有些不舍，“我和你母亲和离，日后你还是我的女儿，这里还是你的家。”
我真切跪下磕头，又开始真心卖惨，感动父亲心中的亏欠和柔软的地方。
在父亲的动容之下，亲手给我京城最好的两处宅子和商铺。
虽然我也看不起父亲薄情寡义的样子，可是有什么又能比这财产握在手中更安心？
可母亲在知道父亲给我的这些财产之后，大发雷霆，面临我把这些财产还回去。
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的这副模样。
自然，如果我不还回去，又怎么帮他进行他心中的想法呢？
“你总是算计这些身外之物，你想让别人怎么想我？”
我后退几步，“你可以都不顾这些，可我还要考取女官，我不能什么都不顾。”
4
由于两人和离的事情闹了这么久，我对书籍上的知识都已经忘了差不多。
在学堂里面的课业也一落千丈。
明日便是学堂里召开的送别会，我突然有些期待我母亲会是什么样的表情。
在学堂里我的课业永远遥遥领先，丝毫不逊色男子。
母亲年轻时就是京城里有名的绝色，再加上丞相府嫡女的名号，几乎永远都是被吹捧。
后来丝毫不顾父亲落魄嫁入侯府，一步步共患难而走到今天，无人不夸赞她。
这次的名次还没有发下来，其他家眷都羡慕地走到她身边询问。
可每次这个时候，她总是表现出自视清高的样子。
“你们为了计谋自己孩子的前途是不择手段的，我从不在乎这些虚无缥缈之物。”
可只要有其他人名字在我之上，她总是会跑到人家面前阴阳怪气。
“孩子们这些年的学业我都看在眼里，有何苦衷？”
她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，而不知道这些话最是伤人。
因为她的话，我不止一次在学堂里吃亏。
在名次落榜的时候，周围人先是一怔，议论声不绝于耳。
“这次看她那毫不在意的脸上，还能不能挂得住。”
“有这样的母亲，也是可怜那孩子了，不然凭借丞相府的势力，那孩子该爬得多高？”
我母亲看着周围人没有像以前一样对她恭维，挤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看榜。
这次我的名字根本就不在榜上。
我还没来得及看我母亲的脸色，只见她猛然回头，重重地扇了我一巴掌。
5
“我与你父亲和离就只选择你，你怎会如此不争气？”
不仅是周围的人被惊住，我也从未见过她这个样子。
毕竟从我记事起，她就是一副自视清高，人淡如菊的形象。
在没有看穿她的真面目之前，众人都以为她是人高权重，当真不在乎这些。
在死一般的寂静之后，议论声瞬间翻山倒海而来。
“这几年我当真以为她丝毫不在意呢。”
“就是啊，也不知道这孩子背地里吃了多少苦。”
“如果她表面一套，背地一套的话，那当初她嫁给小侯爷是不是也是这样？”
听到有人扯出当年的事情，我妈突然柔弱地倒在地上哭起来，“我的命怎么就会这么苦……”
我莫名觉得好笑，上辈子我倒是争气，只不过换来的是嫁给穷书生，被家暴致死的下场。
我实在是不理解她。
既想因为自己的孩子而光荣，又不想真正意义上看着自己的孩子出人头地。
既然面前的人打算闹，那我就陪她闹到底。
我猛然地跪在地上，崩溃大哭起来，“母亲，如果我是男儿身，你和父亲就不会和离了，都怪我没用……”
父亲和母亲曾经有过一个男孩，只不过因为母亲的疑心重，在一次意外中丧失。
我这么说，无非是在戳她的痛处。
父亲和母亲要和离的事情瞬间炸开锅，母亲这些年走哪传到哪，她和少年郎情深义重，两心相许。
回家后，我见主殿内一男一女相互倚靠赏月。
难道，父亲和母亲和好了？
微微走近几步，借助烛光看见那男人的脸，我震惊地捂住嘴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