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拿着姐姐最爱的酸杏归家之时。
姐姐一尸两命惨死院中,爹娘也被一剑钉入门内。
我亲手埋葬了他们,拿着姐姐留下的线索只身赴京,处心积虑成了五皇子府最受宠的姬妾。
欢好之时,他对我极尽温柔:“阿桃,你乖乖的,我什么都答应你……”
我笑意盈盈:“包括去死吗?”
1
秦婉婉推门而入的时候,我对着已穿好中衣的五皇子伸出了赤裸的右腿,勾着他的腰,趁着他毫无防备,又将他带进了床榻,我顺势伏在他身上。
“啊!”秦婉婉的尖叫如期而至:“白日宣淫成何体统!”
我稍抬身子,撇脸看她,春光在肚兜下半遮半掩。
她愤恨的眼神,似要在我赤裸的肩膀上烧出个洞。
五皇子拽下了帷幔:
“滚!”
秦婉婉直直地跪了下去:“臣妾在门外劝谏了半个多时辰,殿下,您为了这个狐媚子已经称病两日未上朝了,今日若再不去,父皇必会动怒啊!劝谏您是臣妾的本分,今日就是遭您厌弃……”
五皇子殷祁眼里有些许挣扎,我赶紧贴心地从他身上爬下来,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胸膛:“你快去。”
转身的时候,不小心扯掉了身上唯一的肚兜,他双手的温度袭来:
“我说滚!”气息不稳。
“五皇子!其他皇子此时都虎视眈眈,您切不可,啊!”
哐!殷祁随手抓起矮桌上的铜香炉砸了过去,发出巨大的声响,秦婉婉的额头迅速渗出血,她不可置信地望向床幔之中欺身的影子,还没来得及哀嚎,就被门外的侍卫架了出去。
撒开的合欢香猛烈地燃烧起来,殷祁的眸子染上更深的颜色:
“阿桃,阿桃……”
我在他身下,听着他的呢喃,狠狠地咬着下唇,眼睛死死地盯着秦婉婉留下的那摊血迹。
我不是阿桃。
阿桃?你还记得阿桃就好。
这点血连利息都不够,秦婉婉,我要将你剥皮饮血,暴尸荒野,我要让你秦氏一族,全家陪葬。
2
近日,盛京坊间热传,太子热门候选人五皇子,因新入府的姬妾桃夭,连续三日称病未上朝,引来天子震怒,下诏责其将吏部事宜转交三皇子殷恒,禁足半年。
他们都说,我是五皇子已故姬妾唐桃的替身,皆因我长相、舞姿与其几乎无二,连殷祁也毫不避讳,予我“桃夭夫人”。
秦婉婉更是在我入府就开始有意无意告知我这个“秘密”。
所有人都在等着我因‘替身’的身份与殷祁闹,最好闹急了被逐出府。
他们不知道,这替身本就是我步步谋划而来。
林大夫家有二女,一擅歌舞,天赋异禀,自幼拜入天子舞伶门下,十年苦练,一朝献舞便被五皇子纳入府内,名唤唐桃
一擅书画,姐姐自幼时入宫多年未归,次女安心留在父母身边尽孝,名唤林夭。
我,就是林夭。
爹当年入赘,姐姐随了娘姓唐,我随爹姓林。
再见姐姐已是十年之后,她慌张归家,肚子日益隆起,整日倚窗抹泪,爹娘亦是看着家姐的肚子唉声叹气。
村子远离盛京,无论爹娘怎么问家姐可与人成婚?孩子的爹爹是谁?家姐都闭口不言,终是日日以泪洗面。
我们都默认,家姐是在外被坏人污了清白,此生便留在爹娘身边尽孝也没什么。
直至那日,我起早去集市买了一大包家姐最爱的酸杏干,返回却见家门口一顶华丽的轿子,身边围着数十位玄衣侍卫,杀气腾腾。
人影缝隙里,姐姐头发凌乱地趴在地上,身下满是鲜血。
我刚想冲上去,便看到她满眼绝望地盯着我,吃力地摇了摇头。
身后的刘二狗不知道从哪冒出来,死死地拽着我,捂着我的嘴,我手指在土墙上硬生生抠掉了指甲。
剑光一闪,我贴着墙,绝望地闭上了眼睛。
“了结了?这个贱人,临死还害我出府奔波这么久,真是死不足惜!”轿子里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。
从那天起,这个声音,每一夜都反复在我脑海里循环,以至于第一次见到秦婉婉我便‘听’出了她。
待他们离开,我疯了似的推开刘二狗,冲进院子,姐姐手中紧紧抓着一个令牌,上面只有一个字:
“祁”
我慌乱地跑进房间找我爹娘,他们被一剑贯穿,钉在堂屋门上,临死,我爹还保持着保护娘的姿势。
街坊邻里门户紧闭,没人敢上前帮我一把。
那日,我抱着姐姐的尸体,哀嚎声响彻整个村落,从正午坐到天边泛起鱼肚白。
我在院子里埋葬了爹娘和姐姐,握着那块令牌,最后回望了一眼我的家:
爹、娘、姐姐,不孝女报了仇再与你们团聚!
3
啪!
殷祁将禁闭圣旨狠狠地砸向跪在地上的秦婉婉,她额头的伤又开始渗血:
“是妾身管家不严,竟让宵小将府内之事传了出去,妾身领罚!”
“管家不严?你处理后院那些腌臜的手段以为我不知道?设计到我头上来了,别以为你爹在我动不了你!”殷祁一边说,一边阴森森地走向她,掐着她的脖子,竟将她凌空拽了起来。
秦婉婉仿佛被扼死的木偶,手脚下垂,我赶忙施步上前,跪在他脚边替她求情。
秦婉婉,我怎么可能让你死得这么痛快?你不配!
开口,我已敛去恨意,声音颤抖:
“殿下,侧妃定是心急你的前程,才出此下策,向坊间散布这些谣言的。”
“姐姐,桃夭只是想伺候好殿下,未曾想惹您动怒,下次,您就罚我吧,您这样反倒连累了殿下啊…”
说完,我扬起侧脸对着殷祁,我娘总说,我侧脸与姐姐最像。
啪!
秦婉婉被我坐实了出卖府内消息的名声,再也顾不得风范礼仪,一巴掌狠狠扇在我脸上:
“你个不要脸小娼妇,谁是你姐姐!都是你勾引殿下,你现在还赖在我身上!”
殷祁慌忙上前抱起我,查看我的脸,我低下头:
“是桃夭失言,娘娘,是娘娘…”偷偷咬破的舌头,血沿着挨打的脸滴在殷祁手上。
“滚!”殷祁心疼地抱着我,朝秦婉婉怒吼,我在他怀里对她露出挑衅地笑,她彻底气急,跳起来指着殷祁:
“我手段腌臜?如果不是我,那些女人要给你带来多少麻烦?如果不是我爹,你太子之位能如这般囊中取物?我从及笄便入了府,在你眼里,还不如这个入府三天的娼妓!”
“如果不是我处理了唐桃,你现在就是全盛京最大的笑话,你竟然又抬回一个”
秦婉婉是相府嫡女,当年这个助力,各皇子竞相争抢,奈何秦婉婉对殷祁这张脸痴迷不已,几句甜言蜜语,竟哄得她未成婚就怀了殷祁的孩子,无奈之下,只能入府为侧妃,以至五皇子府内正妃至今空悬。
到最后,那个孩子也未能保住。
“是阿桃的错,殿下别动气,处死阿桃吧,以后,再没人魅惑殿下了……”我试探着将‘阿桃’咬得很重,我想知道,姐姐在他心底的分量到底多重。
他果然愣住了:“阿桃,阿桃……”几秒后疯了似的抱紧我“阿桃,谁也不能让你死,谁也不能……”
竟如此深爱我阿姐,爱到我只是潦草地在庙会上献舞一曲,舞步凌乱,节奏也未跟得上,堪堪在他出现的瞬间,‘不慎’被封吹掉了面纱,就被他当夜抬入府;
爱到日日与我欢好,情到浓时嘴里都是家姐的名字……
那也不能抵消我全家的惨死。
为什么不保护好家姐?为什么纵容秦婉婉这个毒妇害她?他们都该死!
“殷祁,你看看清楚,她是林夭,不是你那个风骚的唐桃!她们除了一样的不要脸,其他毫无关系!”秦婉婉本就怒气未消,殷祁如此不顾及她感受地大秀恩爱,使她口不择言补上一刀:“她就应该跟那个狐媚子一起死!她们都得死!”
殷祁抱起我,毫不留情地一脚踹在秦婉婉心窝,硬是将她踹出一丈开外。
“我是动不了你,相爷多厉害,听说这次属他参我最积极,你就好好留在皇子府养老,我不缺你这碗饭!”
“传令下去,本殿下禁足期间,秦侧妃去庄子上打理账目,归期待定!”
说完,抱着我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。
只留下秦婉婉在身后,绝望地哀嚎。
4
殷祁的决定给我了一个喘息的机会,没有秦婉婉的日子我时刻陪伴他左右,我们抚琴望月,咏菊蹴鞠,感情迅速升温。
我要让殷祁爱上我,可以彻底厌弃秦婉婉的爱。
每次欢好,只要想到身上的恶魔是杀死姐姐的助推,我就翻江倒海的恶心,每次从他嘴里听到姐姐的闺名,我恨不得咬断他的脖颈。
我竭力捏紧身下的床单,克制住想下手的冲动,我只有这一条命,我要一击即中。
姐姐,你再等等,快了,我很快就能来陪你了。
仅两个月,皇帝就解除了五皇子的禁足,不愧是最疼爱的皇子。
前来宣旨的是秦相,秦婉婉的父亲,他扶起跪在地上接旨的五皇子,开口道“婉婉的性子都是被我宠坏的,五皇子多担待,切莫误了大事!”他意有所指地瞥了我一眼,看来这次解禁,这个老匹夫为了女儿没少出力。
殷祁当着他的面就叫管家安排人将秦婉婉接回来,并将我迁去偏殿。
时间太短了,两个月太短了,远远达不到我计划中的程度,我将整个身体沉入浴桶,摸了摸平坦的小腹。
还好,我又多了一分筹码,别怪我孤注一掷,留给我们的时间本就不多。
5
还未等我绞干头发,门被骤然踹开,两个婆子上前按住我,秦婉婉的奶娘从后面一脚把我踹跪了下去。
“贱妾自是要给娘娘请安的,这是何必。”我直直盯着秦婉婉,露出一个魅惑的笑,她最是讨厌我这副样子。
秦婉婉伸手就给了我两个耳光,我趴在地上,门外露出靴子的一脚,盘云纹,是殷祁最爱的花纹。
不够,远远不够,生气吗?打啊!这副残败的身子除了为我全家复仇,毫无意义,而我能拿出来的,也只有这副身子,趁着它还能惹殷祁怜惜,只要不打死,这点痛,跟我爹娘惨死相比不值一提。
“贱人还敢直视我,没想到我这么快就回来了吧?没想到自己这么快被厌弃吧?跟他的前途相比,我可以随时捏死你,凭你与唐桃七分相似就能扳倒我了?别说相似,就是唐桃还不一样得乖乖去死!”
我怒气再也忍不住,挣扎着想要向她扑过去,她不配提家姐的名讳,她不配!
见我挣扎,两个婆子从后面又给了我一脚,我脸磕在地上,抬起头,满脸是血。
殷红的血让我恢复了清醒,我还不是她的对手。
“呵,还不如唐桃那个贱人有骨气呢,你看你那犯贱魅主的样儿!我看殿下对你也有点厌了,都搬到这破地方来了,就留你小命再蹦跶几天。”
她冲身后的丫鬟使了个眼色,两个婆子更加用力地按着我,那个丫鬟上前,捏着我的下巴,将一碗药顺着我的嘴巴灌了进去。
川芎,当归,炙甘草,红花…我这舌头帮我爹配药,没有千副也有百副,这是避子汤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