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和二妹妹重生了。
前世,她嫁给了家境殷实的富家公子,我嫁给了走街串巷的货郎。
结果富家公子为了前途,将她当做玩物献给了将军。
而走街串巷的货郎却成了大名鼎鼎的皇商,对我宠爱有加。
重生一次,我以为她会选择那个老实憨厚的小货郎。
她却从街上带回一个乞丐。
1
二妹妹带回的乞丐又脏又臭,却扬言要嫁给他。
继母王氏大怒,说如果二妹妹不将乞丐赶出去,就要与她断绝母女关系。
二妹妹却丝毫不畏惧,像护小鸡般护在乞丐面前,扬声道:“我就是要嫁他,谁也别想阻止我。”
王氏气得当场晕厥过去。
重生归来,就让我看到这么一场好戏。
我几乎可以断定,二妹妹跟我一样,是重生的。
我与二妹妹是同父异母的姐妹。
我出生那年,娘因病去世,不过半年,爹便娶了继母王氏,生下二妹妹。
后来,爹也去了,继母王氏拉扯着我和妹妹长大。
到了成亲的年纪,有两家来提亲。
一家是城里的富户柳家要为小公子娶妻。
还有一家是一个走街串巷的货郎。
理所当然地,我嫁给了卖货的货郎,妹妹嫁给了柳家小公子。
所有人都以为妹妹嫁的比我好。
殊不知那柳家小公子柳淮之是个心术不正之辈。
婚后,他为了买官,竟然把二妹妹献给了将军做玩物。
而我嫁的那个地位卑贱的货郎,却凭借自己的努力,一步一步成了大梁朝赫赫有名的皇商。
每月光给我的零花钱,就有十万两之多。
六年后,命运弄人,我与二妹妹在京城大家族举办的宴会上相见。
彼时,她匍匐在将军脚下,卑微谄媚,像一条狗。
而我与夫君并肩而坐,被人尊称一声“裴夫人”。
二妹妹嫉妒生恨,宴会结束后,偷藏在我必经的路上,将我杀死。
这一次,我和二妹妹都重生了。
我以为她会选择那个老实憨厚的货郎,没想到他居然带回了这个乞丐少年。
2
王氏醒后,又对二妹妹苦口婆心劝:“柳家家大业大,那柳家小少爷也是个仪表堂堂的,城里多少姑娘小姐眼巴巴想嫁入柳家,你居然不愿意,难道是被猪油蒙了心不成?”
二妹妹嘟了嘟嘴道:“娘,反正我不嫁,要嫁你嫁去吧,反正我爹死了这么多年了,你也可以改嫁了。”
王氏气得险些再次晕倒过去,我赶紧奉上一杯热茶。
二妹妹看了看我,忽然笑了:“娘,你就让我大姐嫁过去呗,既然柳家那么好,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嘛。”
我的好妹妹,还真是为我着想,居然想将那卖妻求荣的浪荡子推给我。
不等我说话,娘便道:“那怎么行,人家柳家是大户人家,哪里看得上你大姐。”
说罢,王氏的目光在我身上打量一圈,眼中的嫌弃十分明显。
在王氏眼里,我是十分拿不出手的,可这又是谁造成的呢?
二妹妹只比我小一岁,在这个家里的待遇与我截然不同。
小时候,二妹妹吃鸡蛋喝小米粥,我只能啃红薯。
二妹妹穿新衣裳,我只能捡二妹妹不要的旧衣裳穿。
二妹妹从来不用做家务,我却记事起就帮家里洗衣服烧火做饭。
王氏为了培养二妹妹,甚至送她去读了几年私塾。
而这些用的都是我娘当年留下来的嫁妆。
这样养出来的二妹妹白白净净,像是一朵娇艳的牡丹花。
我则皮肤黝黑,手粗脚粗,与二妹妹一起走在街上,旁人也会以为是哪家的小姐与丫鬟。
听到王氏这样说,我松了一口气。
我不能嫁给柳淮之。
这辈子,无论如何,我也还是要嫁给裴安的。
3
裴安就是我上一世的夫君。
上一世,我嫁给他也是极不情愿的。
裴安是个木讷的性子,我嫁过去之后,他每天天不亮就挑着扁担出门,天黑了才回来。
我们说不上几句话,我也对他没什么感情。
后来成亲没多久,他便放下扁担,外出经商去了。
往后的几年,他忙于生意,我们聚少离多,经常隔几个月甚至一年才见上一面。
一直到裴安成了皇商,在京城买了大宅子把我接过去,我们才算是正式团聚。
可惜刚刚团聚了不到半年,我便在宴席上遇到了二妹妹。
而二妹妹因为嫉妒杀了我。
临死前,她对我说:“我过得这么狼狈,凭什么你这么风光。”
“姐姐,陪我一起下地狱吧!”
上一世,我被妹妹杀死后,并没有立即重生回来,而是魂魄一直留在裴安身边。
我亲眼看着裴安因为我的死而崩溃,颓废,荒废生意,终日买醉。
我以为他很快就会好。
毕竟多年的聚少离多,我与他委实算不得感情多么深厚。
果然,两个月之后,裴安便恢复了正常。
他继续专心于生意,心无旁骛。
可奇怪的是,他一直没有再娶。
一直到他老了,七十多岁,都是孑然一身,连个妾室相好的都没有。
膝下只有一个从亲戚那里过继来的男孩。
临终之际,他躺在床上,奄奄一息,握住养子的手,颤颤巍巍道:“我年轻时曾娶过一个妻子,她是个极好的人,我见她第一眼便喜欢上她。”
“为了让她过上好日子,我拼命赚钱。”
“我以为,来日方长,等我赚够了钱,就可以和她一起好好过日子。”
“可真当我有钱了,她却被人所害,永远离开了我。”
“我这辈子,赚再多的钱,也没有意义了。”
我那时才知道,裴安他,竟是记挂了我一辈子。
重来一次,我想弥补上一世的遗憾,和他长长久久,白头偕老。
4
二妹妹将那乞丐少年安置在家里,不仅每日照顾吃喝,还给他买新衣裳。
我已经认出了那少年是谁。
他竟就是日后那个权势滔天的权臣,让柳淮之不惜卖妻求荣的大将军,季夜。
二妹妹上辈子被柳淮之送到季夜的床上,百般折辱虐待,按理来说应该是厌恶季夜的。
现在,她却把年轻的季夜捡回家,细心照料,甚至不惜为他与家里决裂。
我实在猜不透她的想法。
柳家和裴安同时来提亲了。
二妹妹不愿嫁柳家,竟直接与季夜同了房,沾着落红的帕子举到王氏面前时,王氏狠狠扇了她一个耳光。
至于我。
王氏告诉我要将我许配给那个走街串巷的穷货郎的时候,我没有如上一世一样震惊,委屈,无助。
有的只有强烈的欣喜和激动。
激动到感觉整个人灵魂都仿佛在颤抖。
裴安,我的相公,我们终于要再见面了吗?
5
一顶小轿吹吹打打,将我抬进了裴家。
洞房夜,再次见到这张朝思暮想的脸,我没忍住,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争气地往下流。
这可把裴安吓坏了,他手忙脚乱:“你怎么了?可是受欺负了?”
“莫哭,莫哭,有什么委屈说出来便是。”
我吸了吸鼻子:“没,眼里进沙子了。”
裴安如上辈子一样,没有着急洞房,而是在我不哭后,从床底下掏出一个陶罐。
“这里面装着十两银子,是我目前所有的家当了,都交给你保管了。”
又从床头一个木头匣子里娶出一只玉镯:“这是我特意托人买的,送你的礼物,你不要嫌弃。”
我将玉镯戴在手腕上,鼻子又酸了酸。
上辈子,裴安也是这样,毫无保留就将所有家产都交给我保管,可我那时并没有被感动,只是对着区区十两银子发愁。
至于他送我的那只玉镯子,我只戴了几天觉得干活不方便就收起来了,后来搬家就不知去了哪里。
如今再次收到这份礼物,我珍而重之地将镯子戴在手腕上,又将装着银子的罐子盖起来,小心翼翼放在床尾。
我看着裴安的眼睛,郑重道:“裴郎,今日我们既皆为夫妻,往后便是一体的了。”
“往后你出去卖货,我操持家务,如今日子过得虽差些,但只要我们夫妻同心,一定能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。”
裴安似乎没有料到我会这么说,先是脸一红,随即笑了。
“嗯,我听娘子的。”
“往后咱们好好过日子,定能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。”
屋子里红烛摇曳,暖橘色的光照在裴安棱角分明的脸上,依旧盖不住他泛红的耳根。
“夫君,夜深了,咱们歇息吧。”
“嗯。”
6
成亲第二日,天刚蒙蒙亮,裴安居然就要起来出去卖货。
我慌忙起身,顾不得身下牵扯到的疼痛,急急忙忙要去给他做饭。
他起得这般早,若是连饭都吃不上就出去,显得我这个妻子太失职了。
却被他一把揽回怀里,又按在床上。
“我今日要去乡下的镇子上转转,所以要起得早些,你再睡会儿,晌午我回来吃饭。”
因着身子实在疲乏,送走了裴安,我又睡了个回笼觉。
起来发现锅里有焖好的小米粥,心口划过一道暖流。
我猛然想起来,上一世裴安也是这般,虽然不怎么说话,但是每天早上出门前都会帮我把饭做好。
我懊恼地捶了捶脑袋。
真笨,他的心思这样明显,我上辈子怎么没发现呢。
吃了饭,我从家里搜罗了些裴安的衣裳出来洗,刚洗了没几件,发现快到晌午了,正要去做午饭,门“吱呀”一声,裴安就挑着扁担回来了。
扁担压地弯弯的,在他肩上晃晃悠悠,我心里一惊,这是货物没卖出去?
裴安像是猜到了我的想法,直接将筐篓放到我的面前,揭开盖子,里面竟然是些应季的鲜桃。
另一个篓子里,则放着卖剩的小物件儿和一双做工精美的绣花鞋。
“镇上有位老妪在卖自己做的鞋子,我拿梳子换的,喜欢么?”
我欢天喜地穿上新鞋,在地上转了两圈,裴安又道:“对了,我今日碰到二妹妹了。”
裴安说他今日回城的时候碰到二妹妹,二妹妹硬问他要了两盒胭脂,拿了几个鲜桃,还想把这双鞋子拿走,他没让。
他说到这里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:“毕竟是我为你选的……”
“你做的很对,我昨日才嫁过来,还没同你说过,我与娘家人的关系其实挺一般的,你平日里若是见着她们,表面上的礼数做够了,别落人话柄就行。至于其他的,不必要理会。”
裴安重重点了点头,眼珠子转了转,又欲言又止。
我知道他想问些什么。
“不过是些继母苛待原配女儿的老生常谈罢了,不过我如今已经长大,也不依靠她们了,过去的事情也已经过去,你不必担心。”
7
二妹妹与季夜有了夫妻之实,天天吵着要与季夜成亲。
王氏不同意,她干脆便带着季夜离家出走,住到了城外破庙里。
这事本与我无关,我也不想管,可是一日,二妹妹居然找上门来。
“大姐,我没钱了,给我些银子花花。”
她手心朝上,这副理所当然的态度看的人简直火冒三丈。
“我没有银子给你,你要是想要钱,还是回家去要吧。”
“大姐,你怎么能这么抠门,我们可是亲姐妹。”
见我欲要关门,她赶紧抵住门框道:“大不了我以后还你就是了,你别看我现在落魄,等过不了两年,季夜有出息了,多少银子我都能还你。”
她果然是要傍上季夜这棵大树。
犹豫了片刻,我还是开口:“姐妹一场,我还是提醒你一句,人贵有自知之明,小心人心不足蛇吞象,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。”
不待她回话,我彻底关上了门。
言尽于此,我已经仁至义尽。
二妹妹以为她现在攀附上季夜就能过好日子,真是天大的笑话。
上一世,我以魂魄之身留在世上的那些年,看到了许多事。
天宝十三年,京城爆出一件天大的丑闻。
大将军季夜与尚书令柳淮之狼狈为奸,玷污朝中重臣的发妻,并且这两人之前还有过互换妻子的行为。
所以,季夜与柳淮之根本就是一丘之貉。
女人在他们眼中,只是玩意儿,是发泄的工具。
所谓的娶妻生子,不过也是在他们玩乐时增添一些情趣罢了。
上一世,二妹妹身为柳淮之的妻子,被送给大将军季夜也根本不是因为所谓的前途,是这二人以买官之名,行无礼之实。
可怜的二妹妹,这次还是押错了宝。
没过几天,家里又发生了件大事,王氏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