妹妹想成为高高在上的女官，选择入学堂学习。
考取功名后却被诬陷入狱，沦为阶下囚。
而我选择跟姨娘学习歌舞，被父亲送入后宫成为宠妃。
死前妹妹要求见我一面。
看我身穿绫罗绸缎，妹妹发了疯地与我同归于尽。
再睁眼，我俩一同回到做选择那天。
妹妹毫不犹豫选择姨娘:“父亲放心，女儿定会为您谋得好前程。”
我上前牵住女夫子的手。
这一世，好日子终于轮到我了。
1
我和苏瑾心都是妾室所生。
及笄后，父亲带来了两位姨娘，让我们各自选择一人学习本领，为的是以后能助力他的仕途。
吴媚出身舞坊，擅长音律。
倒是霍璇，是苏家最特别存在。
不是妾室也不是大夫人，却拥有管家权。
我和苏瑾心站在父亲左右两侧。
选吴媚，学习歌舞将来送入后宫成为宠妃。
选霍璇，入学堂学习考取功名。
“你当真要学舞？”
父亲昨夜找到我，希望我选吴媚。
父亲心里更喜欢苏瑾心。
苏瑾心生母也算出身官宦世家，父亲相信苏瑾心遗传到聪明才智，选霍璇是明智之举。
可在今天的选择里苏瑾心抱紧吴媚大腿，“是，女儿愿意吃苦。”
父亲无奈，霍璇牵着我的手回到雅苑。
我从小不识字，学起来十分吃力。
霍璇手拿戒尺，在我昏昏欲睡时打在我后背。
“腰板挺直，吃不了学习的苦，就得吃无知的苦。”
无知？说的不救是前世的我。
除了跳舞弹琴，我大字不识一个。
即便皇帝宠爱我，臣子们都抨击我目不识丁。
现在得了这个机会，我绝不能放弃。
我掐住大腿保持清醒。
字不好看，我照着霍璇的字抄三遍。
背不出诗句，霍璇罚我站在雪地里背诵，背不完不准吃饭。
苏瑾心从假山后蹦出来，一身狐毛大氅衬得她粉雕玉琢。
“姐姐背得很吃力吧？嘿嘿，这一世的宠妃由我来当，你就当这书呆子吧。”
苏瑾心跟兔子一样跳开，我身子抖了抖继续背诵。
霍璇站在廊下看着。
春去秋来，我已将书架上书籍背得滚瓜烂熟。
“除了背，你得学会参透其中奥义。”
霍璇捧出几本破烂古籍，看她视若珍宝，我知这是霍璇传家宝。
听下人议论，霍璇曾是朝廷地位最高的女官。
不仅管理所有女官，像我爹这种九品小官也在她管辖内。
后来不知怎的，竟愿意屈居在我家这小宅里。
霍璇很懂得为官之道，经商方面更是一把好手。
苏家宅地被她管理井井有条，苏府上下无不心悦诚服。
父亲难得来雅苑，屁股没坐热，吴媚的侍女就上门把人带走。
2
“明日心儿要进宫献舞，你可有要叮嘱的？”
霍璇说了几句，父亲点头应下随即快步离开。
霍璇望着父亲背影，久久回过神看我。
“今日的书读完了？”
我点头，“您教我医术可好？”
霍璇怔住，随即沉下脸问我为何知晓此事。
比起医术，霍璇更擅长用毒。
“这条路很难，你确定能两者兼顾？”
我点头。
再难也要学，不管今后如何，学会医术对我百利无一害。
霍璇教得很仔细。
从认药开始，霍璇会在饭菜里参杂少许毒药，让我学着为自己解毒。
亲自感受过药性，我尝试配置毒药和解药。
每天在晕死和苏醒来回折腾。
霍璇不止一次问我，觉得苦就停下，她不会逼我。
和前世在吴媚手下学舞相比，霍璇毒死我，我都愿意。
上一世，吴媚为让我腰肢更软，每晚睡觉必须一字马睡觉。
而今，受这苦的成了妹妹。
但到目前为止，她做的都还算不错。
宫宴上，苏瑾心一舞倾城，一颦一笑京城女子争相模仿。
登门送礼的贵公子络绎不绝。
苏瑾心身后侍女提着一堆礼物，从我面前走过。
“姐姐快看呐，妹妹我现在可是京城第一美人。”
我抬眸瞥一眼，继续看书，“知道了。”
苏瑾心不服气，指着我鼻子骂我嫉妒她。
我收起古籍，走到苏瑾心面前打量她。
吴媚果真下功夫，连媚香都给苏瑾心用上。
怪不得旁人学不来，苏瑾心身上的香，足以让男人神魂颠倒。
太阳落山，我赶回雅苑把药材收起，一群人忽然冲进来。
“心儿姑娘发簪不见了，给我搜。”
我暗道不妙，怪不得苏瑾心半路拦住我，陷害手段未免低级了些。
侍女从我屋里跑出来，高举一根发簪。
“找到了，把月姑娘带去见老爷。”
3
见到父亲，我还未开口，父亲先甩我一巴掌。
“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不孝女，竟学会偷东西，传出去我老脸往哪儿搁？”
一路上侍女跟我说，因为苏瑾心缘故，皇帝破例提拔父亲为大理寺丞。
父亲疼爱苏瑾心，我说再多也是无用。
见我不回答，父亲打得更狠，脸颊火辣辣疼。
吴媚被苏瑾心搀扶进屋，泪眼汪汪倒在父亲怀里。
“哎哟我可怜心儿，好不容易熬出头，竟被自家人算计。”
吴媚说着作势晕倒，苏瑾心立即给吴媚顺气。
父亲大怒，叫人把我拖到祠堂，家法伺候四十棍。
“我看谁敢。”
吴媚瞥见霍璇，哭得更加伤心。
询问缘由后，霍璇问可有人证。
“把发簪藏身上，进屋假装搜出来诬陷月姑娘，这事很简单。”
吴媚一听不乐意，冲上前掐住霍璇脖子。
我推开侍卫把霍璇护在身后。
午后凉亭和苏瑾心见面，我没碰过她，何况送来的礼物，更不认识什么发簪。
吴媚哽咽道，“你偷东西自然这样说。”
“你哪只眼睛看见她偷了？”
霍璇抽出匕首，吴媚立刻躲到父亲身后。
父亲让霍璇把刀放下，霍璇将刀尖对准吴媚眼睛。
“左眼还是右眼？还有你，哪只手搜出来的？”
跪在地上的侍女颤颤巍巍举起右手，霍璇手起刀落。
侍女尖叫晕死过去，鲜血溅到霍璇白裙上。
霍璇盯着父亲，“各家送礼包装好送来，为何月姑娘独独拿一根发簪？”
“她在苏府足不出户，怎会知晓今日有人登门送礼？送礼送的也是西苑，西苑间隔雅苑多远，一路上可有人看见月姑娘？”
霍璇说得吴媚哑口无言，无声啜泣看向父亲。
霍璇踢开断手到吴媚脚边。
“平白无故诬陷，还四十棍，明日她若是不能安全到考场，下一个就是你。”
4
匕首残留血迹滴在我脸颊，我冲苏瑾心微笑，苏瑾心躲到吴媚身后。
连我爹在霍璇面前也不敢多言，只说一切按她所言照办。
明日首场女官考试尤为重要。
我准备多年，霍璇不希望我出任何事故。
女官初级考试为筛选模式，成绩过关后一个月进行复试。
上一世，霍璇倾囊相助，苏瑾心一路闯到最后殿试。
面对皇帝询问，没有霍璇提醒的苏瑾心答不上来，被草草安排进翰林院打杂。
“准备好了？明天不能出任何差错。”
我点头，霍璇把煮好的安神汤递给我。
跟霍璇学习医术，我以为万无一失，结果进入考场我感觉头昏沉沉的。
很困，很想睡觉。
大腿掐青了也无用，上下眼皮像是在打架。
考场上睡觉人不少，夫子不会责备，只要你不作弊。
别人可以，但我不行。
霍璇在家等着我的好消息，我必须写完所有题目。
我必须好好的回到家，查清楚哪里出现错漏。
嘭！
夫子惊愕跑来，瞪大眼睛看我支吾半天。
“昨夜看书砍得晚困倦，夫子不必担心。”
抬手擦去额头血迹，我把砚石放回原位开始磨墨。
砸了这一下，脑袋清醒不少，我提笔迅速书写。
药效一旦发作，我就再拿砚石敲击脑袋。
前后不记得敲了多少次，终于熬到钟声响起。
夫子看着我欲言又止。
我撕下里布绑在头上止血，慢悠悠走出考场。
考场外有颗石楠花，花开味道十分难闻。
我记得霍璇提过，西域有一种花遇上石楠花，会让人产生眩晕症。
早上吃过的碗筷早已洗干净，没留下任何蛛丝马迹。
霍璇给我把脉，确认无碍后处理伤口。
对方做得滴水不漏，想必已经消灭罪证。
“下次我陪你去。”
我握住霍璇的手，让她别担心。
霍璇一旦离开雅苑，西苑那边一定会有小动作。
接下来没有再多阻碍，我以第一名成绩通过初试。
头一次在父亲脸上见到笑容，我内心却毫无波澜。
父亲赏了不少东西，雅苑门外站了不少看热闹的人。
苏府后院姨娘不少，霍璇是最特别的。
二人聊完今年开支，父亲提及皇帝为诸位皇子挑选正妃。
皇帝年迈，诸位皇子暗自打得火热。
父亲希望我们姐妹俩嫁给两位皇子，胜算更大。
霍璇本不希望我进入皇家争斗，拗不过父亲，只好答应劝我。
从屏风后走出来，我向霍璇表明心意。
“太子萧澈，七王萧衍，你觉得哪个更有可能？”
后者是我上一世夫君，北冥下一任皇帝。
苏瑾心知道萧衍会当皇帝，提早就得空便到七王府转悠。
有萧衍出现的地方，就有苏瑾心。
我同霍璇坦白了自己的想法。
霍璇点头，“萧衍的确比太子更合适，但太子未必会输，你忘了他舅舅是谁？”
咣当！
霍璇手指抵住唇瓣，门外传来一声猫叫。
5
是苏瑾心，想不到她会来听墙角。
霍璇将我拉到床榻上，与我复盘两位皇子各自筹码。
表面上看，太子更胜一筹。
北冥出过几任平民皇后，很受百姓爱戴。
所以皇室选妃不看家世，不论是官员女眷，或是平民百姓，皆可入住东宫。
“皇室拉拢民心手段罢了，不过我们可以利用。”
苏瑾心想成为宠妃，必定抓住萧衍的心。
上一世，我以一曲惊鸿舞名扬天下。
彼时的萧衍已是皇帝，即可将我纳入后宫封为美人。
从美人到妃，再到万千宠爱的贵妃，后宫我一人独大。
“我并不想入宫，我想成为女官，让更多女子进入学堂才是我的理想。”
霍璇让我安心读书，一切交给她。
初试后我名气逐渐传开。
登门交友拜帖不少，霍璇鼓励我多结交益友。
不论日后为官为妃，好的朋友能在关键时扶我一把。
我与几位世家小姐在亭中行飞花令。
答不上来者以茶代酒。
身后传来一阵掌声，一群少男少女从假山后走出。
为首男子作揖，“在下萧澈，打扰各位雅兴。”
我随众人起身行礼，萧澈身后，一道视线紧盯着我，叫人难以忽略。
这一世我和萧衍从未见过，是我脸上沾了东西？
我伸手摸脸，萧衍不知何时走到我身侧。
“苏姑娘好文采，不知各位是否介意我们加入？”
萧衍摘下玉佩，以玉佩为赌注。
飞花令谁能全答上来，玉佩归谁。
这枚玉佩，上一世入宫萧衍亲手系在我腰间。
我莞尔一笑，“妹妹要不一起玩？”
苏瑾心咬住下唇，红着眼娇嗔道，“妹妹今日不适，看各位玩便可。”
我会心一笑，请太子开始。
第一场，太子输。
第二场，萧衍输……
萧衍挑眉，将玉佩递给我。
“承蒙苏姑娘不嫌弃，玉佩赠佳人。”
苏瑾心恶狠狠盯着我，捏碎手里的茶杯。
6
“姐姐好计谋，原来姐姐不跟着吴姨娘，是因为狐媚子功夫打娘胎里出来自带啊。”
我浅笑，靠近苏瑾心。
“你是在说吴姨娘是狐媚子？”
苏瑾心沉下脸，“我可没说，你别污蔑我。”
瞧四周无人，苏瑾心抓起地上沙土抹身上。
我皱眉，想不通她又要搞什么幺蛾子。
一对护卫巡逻走来，苏瑾心立即倒在地上娇弱叫唤着。
护卫喊来吴媚，吴媚一把推开我。
“苏瑾月，你就是看不惯心儿，你想害死她吗？”
吴媚心疼抚摸苏瑾心双脚，温柔得不像话。
可我知道，吴媚关心的不是苏瑾心，是担心苏瑾心受伤以后不能跳舞。
舞姬最大的资本是自己。
吴媚不容许自己的作品有丝毫损失。
父亲下朝后，吴媚立刻向他控诉。
我勾唇，看向身后护卫们。
“你们谁看见我推她了？说。”
护卫们相互对视，有人点头也有人摇头。
吴媚求父亲禁足我，苏瑾心跟着一把鼻涕一把泪。
听得父亲心烦意乱，目光一转落在我腰上玉佩。
“你怎会有七殿下的玉佩？”
我将午后对诗告知父亲。
父亲喜笑颜开，竟破天荒地夸赞我。
父亲正愁没处下手，我既得七王赏识，太子则交给苏瑾心。
“爹爹，我腿疼。”
苏瑾心揉着脚腕，父亲挠头左右为难。
吴媚跪在父亲面前，“老爷，心儿腿万一有个好歹，别说太子，哪家公子敢求娶啊？”
苏瑾心的腿就是吴媚命根子。
我讪笑，示意侍女把大夫请进来。
大夫检查后告知无碍，苏瑾心面色阴沉，吴媚立刻抱住父亲大腿。
“月姑娘已有妒忌心儿前兆，老爷我看二位姑娘分开比较好。”
吴媚让父亲把我送去别院，正好清净利于我读书。
“你想赶她走，还是赶我走？”
霍璇跨过门槛而来，吴媚抱大腿抱得更紧。
吴媚辩解是为我好，我跟着附和应承下来。
回去路上，霍璇始终不搭话。
“你想让她一人独大？你并非不知吴媚心思。”
除了培养苏瑾心，吴媚想夺走霍璇手里管家权。
即便还是妾室，拥有管家权，离主母名份不远了。
“我自然知晓，比起我，你不想离开我爹？”
霍璇愣住，“你何时知道？”
我掰手指细数，四年前我无意闯进密室，看到一幅画。
画里的男子和我爹有几分相似，但却不是我爹。
我爹眼角没有泪痣，他也从来不会露出温柔的笑。
即便是面对吴媚或是苏瑾心。
我知道，他是我那素未谋面的二叔，苏哲。
霍璇本该嫁给苏哲为妻，二人青梅竹马。
官府征兵，各家各户必须派一人前往。
我爹当时已通过乡试，肩不能扛手不能提，苏哲自请前往。
临走前，苏哲许诺霍璇回京后立刻娶她。
直至最后一封家书，霍璇被我爹强行占有。
7
从我记事以来，从未听父亲提过二叔。
祠堂内没有二叔牌位。
二叔是死是活，无人知晓。
我握住霍璇的手，劝她与我一起到别院。
“你不想找到他？哪怕是骨灰，总比留在这四四方方的地方好。”
而且不久后复试，我也需要安静环境。
别院比苏府自由，搬家头一晚便有贵客到访。
“殿下是想做梁上君子？茶水已备好，殿下下来吧。”
萧衍跳下房梁，端起茶杯一饮而尽。
我起身，玉佩在腰间叮当作响。
萧衍眉心微动，与我谈论起考试。
此次出题有五人，考生拿到手试卷出自其中一人。
“往年有人贿赂考官提前知晓题目，不得不出此下策。”
打乱考试题目，随即抽取，的确是个好法子。
我把茶满上，“殿下今日来，不只是为了考试吧？”
“你倒是聪明。”
正妃，我从未设想过。
上一世我成为宠妃，明面上是尊贵的贵妃，实际也只是他萧衍的妾室。
只有皇后才是他的妻。
“我明白此事很唐突，但我想娶的人只有你。”
苏瑾心的攻势萧衍不是看不清。
皇帝有意让他们自己挑选王妃，萧衍想求一道圣旨，今日来寻求我同意。
“你若不同意，我不强求，只求你别嫁给太子，他并非表面君子。”
我颔首，萧衍眼底闪过不忍。
